“您打算……”
“对,”她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在办离婚了,准备分开住一段时间。我要彻底远离那个恶魔。”
“但姜明全的势力庞大,您就不怕他报复?”
“阿姨明天就回国了,”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锐利,“我们郑家世代经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些年,姜明全掌控我的一切,切断我与家里的联系……我才不得不隐忍,可现在不同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下来:“只要回到国内,我就安全了。小程已经将我那些年暗中收集的内部情报,全部加密送回了郑家。接下来,我的家族会正式向姜明全企业发起金融战。”
“太好了,郑阿姨。”我由衷地为她高兴,笑着换了称呼,“看您终于做回了自己,我特别欣慰。”
“小夕,阿姨还要谢谢你和小程。”她握住我的手,眼眶微红,“你们不顾前嫌,拼了命护着我……那一天,我对你发那麽大的火,阿姨真的很内疚。”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旧照片,轻轻放在我手里。
“这个,我带出来了。它压了姜明全一辈子,也压了我一辈子。”
照片上,妈妈抱着儿时的我,笑得温柔灿烂。正是我在姜宅二楼书架上看到的那张。
“他对我……何曾有过半分真心。”她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年轻时总犯糊涂,以为拿娘家的资源替他铺路,就能换来一点温情。可他心里……自始至终,只装得下任雪晴一人。”
她指了指照片上的母亲。
“他爱而不得,就把所有的怨气和不甘,都撒在了我身上。这麽多年……我也算看开了。人都走了,还有什麽解不开的心结呢?”
我望着她眼中那片苍凉的神色,心中了然。
郑阿姨她,对姜明全双手沾满的血腥,至始至终应是毫不知情的。
她只是一个被困在情爱牢笼里的可怜人……
突然,她用力攥紧我的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夕,阿姨跟你说句心里话……姜明全这个人,骨子里早就烂透了。你绝对……绝对不能再被他过去那点僞善的表演给骗了。”
她凑近些,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息:“他背後牵扯的黑暗,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你和小程,往後的每一步都得踩稳了,千万丶千万不要硬碰硬。如果你手里真捏着他的把柄,一定藏好了,别让他察觉。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再拿出来,一击致命。明白吗?”
我迎上她焦灼的目光,用力点点头。
“郑阿姨,”我双手握着她冰冷的手,说出了心底的疑问,“既然您早知道…姜明全一直在给您下毒,为什麽……不报警?”
“小夕啊,”她嘴角浮起一丝近乎虚无的苦笑,“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但姜明全最可怕的,不是违法,而是他太懂得怎麽‘合法’地害人。下毒的剂量太微小,刚好无法构成刑事立案……而且,他早备好了後手,连顶尖律师和精神病鉴定报告都拟好了……我所有的指控,都只会被定义为……一个疯子的臆想。他要让我‘自然’地消失,这样,就再没人能妨碍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灰蒙的天空,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却没法反抗。苏姗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她被困在姜家这麽多年,无时无刻不想逃,我们拼了命地收集证据,连录音笔都想方设法用上了……可结果呢?不过是作茧自缚,把自己逼上绝路。我们被困在他的牢笼里,是斗不过他的。所以我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活路……就是寻求外援。”
苏姨……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去年平安夜,那支藏着姜明全指使苏姨下毒的铁证丶被我偷偷放回原处,以为能保护她的录音笔……
难道,竟是我间接的害死了苏姨?……
我下意识地攥紧手指,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