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行陪着母亲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退。
冯盼容见状,也乖巧地跟着站了起来,一同行礼退出。
两人一前一後走出正院,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着。
廊外暮色渐浓,几颗星子已点缀在天幕之上。
晚风拂过,带来庭院中花草的清新气息。
徐竞行脚步放缓,侧头看向身旁亦步亦趋的冯盼容。
她微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嘴角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心思还沉浸在那对玉扣上。
“那对羊脂白玉平安扣,”徐竞行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廊下显得格外清晰,“是给高隐准备的?”
冯盼容绞着帕子的手猛地一顿,倏地擡起头,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脸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支支吾吾道:“竞行哥哥……你丶你怎麽突然问这个?”
她眼神游移,不敢与他对视,“就……就是觉得好看,想自己留着把玩……”
徐竞行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让冯盼容那点蹩脚的掩饰无所遁形。
他并不接她的话,只继续问道:“他的生辰快到了?”
冯盼容被他点破心思,知道瞒不过,小巧的鼻尖微微沁出细汗,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徐竞行眉头蹙起,他转过身,面对着冯盼容。
“高隐……他是承恩伯府的庶长子。盼容,你可知他的处境?承恩伯府内宅复杂,他一个庶子,自身尚且艰难……”更遑论能给你一个明朗安稳的将来。
後面这句话,徐竞行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然明了。
冯盼容猛地擡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被触及心底最柔软处的倔强,急急分辩道:
“竞行哥哥,你不了解他!高大哥他……他很有才华的,读书用功,骑射也好,只是……只是出身所累……”
她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不平,“他待我很好,从不会看轻我……”
她口中的“看轻”,徐竞行自然明白。
冯盼容虽得徐国公夫妇疼爱,但终究是义女,出身不高,在这高门林立的上京,难免会遭遇些若有似无的审视。
高隐的庶出身份,或许让他对冯盼容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体贴。
“而且……”冯盼容咬唇,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她还是说出了口,“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他而已。”
徐竞行叹了口气,“那你还对他死心塌地。”
“我……”冯盼容低下脑袋,小声道:“就是喜欢他……”
她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很喜欢很喜欢他。
只要一想到高隐温和的笑容,和偶尔流露出的落寞,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徐竞行摇了摇头,觉得高隐肯定给她灌了迷魂汤药。
冯盼容见徐竞行神色不虞,生怕他再追问高隐的事,忙转了话题,声音轻快了几分,“竞行哥哥,你听说了吗?赵盈前几日回京了。”
徐竞行眸光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嗯。”
冯盼容大眼睛眨巴着,问道:“你有见过她吗?
徐竞行眼前再次闪过,马车里那张娇艳的容颜。
“她回京那日,我恰好在永平坊附近办差,碰见了她。”
“真的?”冯盼容更好奇了,追问道:“赵盈……她还是那麽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