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麽回事?”长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锐利的目光扫过赵盈,又看向一旁同样浑身浴血,面色冷峻的徐竞行,最後定格在大皇子身上。
“竞行和盈姐儿怎麽会弄成这副模样?”
大皇子上前一步,道:“姑母,我们在西山深处的山洞外,找到了赵姑娘和竞行。
他们正遭遇了狼群围攻,幸而竞行武艺高强,赵姑娘亦临危不乱,方才脱险。
赵姑娘脚踝扭伤,身上多是狼血,受了不小的惊吓。”
“狼群?”长公主皱眉,“猎苑外围早已清过场,盈姐儿怎麽会出现在有狼群的地方?”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绝非意外那麽简单。
她上前亲自扶住赵盈,触手只觉她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立刻吩咐,“快去传医官。”
侍女们连忙簇拥着赵盈进入温暖的内帐。
长公主并未立刻跟进去,她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先看向大皇子,“钧儿,跟我说说是怎麽回事,为何盈姐儿今天下午突然失踪不见?”
大皇子略一迟疑,声音压低了几分,“姑母,此事……恐怕与三妹有些牵扯。我们赶到时,竞行亦是如此推测。
侄儿已命人去擒拿,今日将赵姑娘诓骗出营,并推下山坡的那两名宫女,待将人拿到,细细审问,幕後指使之人,不难水落石出。”
他语焉不详,但“三妹”二字已如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长公主眸光骤然一凛,方才的惊怒,瞬间沉淀为一种冰冷的了然。
她甚至无需更多证据,对自己那位被娇纵过度的侄女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後。
她转向徐竞行,见他虽浑身血污,却依旧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初,心下稍安,“竞行,你的伤势如何?”
“多谢殿下关心,多是皮外伤,无碍。”徐竞行声音平稳,仿佛之前那场恶战只是寻常。
长公主点了点头,又看向大皇子,“钧儿,你做得对,立刻拿人是正理。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查个明白!在你父皇面前,也需有个交代。”
她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已然将此事定性。
“侄儿明白。”大皇子肃容应下。
正说话间,医官已匆匆赶到,先为帐外的徐竞行查看伤势。
长公主吩咐侍女好生照料,这才转身掀帘进入内帐。
帐内,赵盈已换下湿衣,简单擦拭过,正由医女查看脚踝的扭伤。
她苍白的小脸,在温暖帐内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但眼底残留的惊惧,仍未完全散去。
长公主走过去,挥手让医女先处理伤势,自己则在榻边坐下,握住赵盈冰凉的手,语气放缓了许多,带着疼惜与後怕。
“好孩子,今日受苦了。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且安心在此休养,一切有本宫为你做主。”
赵盈感受到,长公主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坚定的力度,鼻尖一酸,劫後馀生的委屈与恐惧,这才真正涌了上来,眼眶微微泛红,低声道:“多谢殿下……”
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歇着,医官会为你用最好的药。其他的事情,不必再想,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公道。”
她语气温和,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三公主此番行事,已触犯了她的底线。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把赵盈从她的地盘诓骗出去,还对赵盈下死手。便是公然挑衅于她,此事绝不可能轻易揭过。
大半个时辰後,帐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名大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快步走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皇子神色微凝,挥手让侍卫退下,随即转向长公主,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姑母,人找到了。就在三妹营帐附近扣下的,试图混在洒扫宫人里蒙混过去。只是……”
他顿了顿,“嘴硬得很,一口咬定只是寻常当差,傍晚并未离开过营区,更不承认见过赵姑娘。”
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明显的为难。
身为兄长,又是皇子,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确实不好直接对三公主身边的宫人用重刑,以免落人口实,说他欺凌妹妹,行事酷烈。
长公主闻言,眼底寒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平静,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钧儿,把人交给本宫。”
她看向大皇子,目光深邃。
“你身份特殊,有些事不便插手。本宫来审最是妥当。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她们的胆子,敢在本宫眼皮底下耍弄这等阴私伎俩,事後还敢砌词狡辩!”
大皇子心下稍安,深知由这位铁腕姑母出面,再硬的骨头也能撬开。
他立刻拱手,“是,侄儿这就让人将她们押送至姑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