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儿指尖一顿,布巾在他额角停了停,才轻轻摇头:“也不算幺蛾子,只是她说的话不太中听,以後我与她少来往便是。”
关于今日在大慈悲寺遇见苏妤的事,赵鸾儿不知该不该跟慕容隽说。
她低着头,沉默地替他拭完额角,又换了一块布巾,轻轻擦过他颈侧沾着的汗水。
指尖一次次掠过他的肌肤,像羽毛,也像火苗,留下越来越重的热意。
慕容隽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低垂的眼睫。
那两排小扇似的影子,在灯火里微微颤着,像被风吹动的帷帐,藏住了所有情绪,却藏不住帐外那场雪。
“鸾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点极轻的笑,“你若是把布巾再往下擦,我便要怀疑,甘太医是不是连胸口也给我扎了几针。”
赵鸾儿手指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滑到他胸膛处。
她“腾”地收回手,耳尖泛红,又不甘心被他一句话搅乱心事,便把布巾往他掌心一塞,别过脸去。
“自己擦。”
慕容隽看着掌心被塞回的布巾,又擡眼瞧了瞧妻子泛红的耳尖,和故作冷淡的侧脸,眼底那丝因病痛带来的疲惫与阴霾,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笑意。
他将布巾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目光依旧落在赵鸾儿身上。
“鸾儿,”他唤道,声音比方才更缓和了些,“过来。”
赵鸾儿不动,只拿眼梢瞥他。
“做什麽?你自己没手吗?”
“手是有的,”慕容隽从善如流地接话,语气里带着点点调侃,“只是方才针灸,耗费了些力气,此刻有些发软。再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最後这句话,褪去了玩笑之意,带着一种认真的请求。
赵鸾儿心头那点烦躁感,便被这话语里的依赖融化了。
她转过身,专注地看着他。
慕容隽缓缓开口,“梁玉珊虽然是我表姐,她什麽性子,我素来知晓。我不过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才容忍着她。
她若敢招惹你丶算计你,告诉我便是,我会让她再不敢来你面前讨嫌。
至于其他……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只是别一个人闷着。”
赵鸾儿看着他的眼睛,有种想把苏妤的事,说出来的冲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是浮香的声音:“少夫人,公子,甘太医吩咐的药煎好了。”
这声通报,适时地打破了屋内有些凝滞的气氛。
赵鸾儿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我去看看。”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门口,从浮香手中接过温热的药碗。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得多苦啊!
她端着药碗回到榻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先把药喝了吧,甘太医嘱咐要趁热。”
慕容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顺从地接过药碗。
他喝药的动作很稳,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喝的不是苦汁,而是清水。
赵鸾儿看着他喉结滚动,将药汁一饮而尽,不免佩服,真男人就是要喝药如喝水。
她接过空碗,递上清水给他漱口,又拿起块干净的布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了擦嘴角。
慕容隽任由她伺候着,目光始终落在她低垂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