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厅堂,丫鬟奉上茶来。
慕容将军与慕容隽相对而坐,父子二人一时无话。
赵鸾儿见状,忙寻了个话头:“父亲一路辛苦,儿媳已吩咐厨房备了酒菜,都是些家常小菜,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慕容将军嗯了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慕容隽身上。
“甘太医前几日来过了?”慕容将军突然问道。
“是。”慕容隽简短应答。
“怎麽说?”
“还是老样子,需慢慢调养。”
慕容将军皱眉,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我问的是甘太医怎麽说!”
赵鸾儿心头一跳,忙接过话头:“回父亲,甘太医说夫君的腿有好转,痛感明显了许多,坚持下去,有望康复。”
慕容将军神色稍霁,看向赵鸾儿的目光柔和了些许:“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他了。”
“这是儿媳分内之事。”赵鸾儿垂首道。
午膳时分,桌上摆满了菜肴。慕容将军扫了一眼,见中间摆有一大盘西北风味的烤羊肉,露出满意之色。
段师傅在一旁笑道:“少夫人有心了,这些都是将军爱吃的。尤其是这盘烤羊肉,当初将军镇守西北时,隔三差五要厨子给他烤来吃。”
赵鸾儿浅浅一笑,为慕容将军斟酒:“父亲请用。”
慕容将军举杯饮尽,看向慕容隽:“你在服药期间,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吧。”
慕容隽默默举杯,父子二人对饮一盏,气氛总算不那麽僵持。
用膳至半,慕容将军突然放下筷子,目光在慕容隽和赵鸾儿之间流转。
“你们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慕容将军声音洪亮,“慕容家子嗣单薄,隽儿又是独子,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
赵鸾儿猝不及防,一口汤险些呛住,忙用帕子掩住口鼻,耳根微微发烫。
生孩子这事,赵鸾儿一开始很积极,她需要一个孩子在慕容家立足。
後面,她好像渐渐没有那麽急了。
现在生孩子的话题,被慕容将军提起,赵鸾儿有点窘迫。
慕容隽眉头微蹙:“爹,此事不急。”
“不急?”慕容将军声音陡然提高,“你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岁,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
段师傅在一旁打圆场:“将军,公子和少夫人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子女这事儿,缘分到了,自然都来了。”
慕容将军眉头紧锁,显然对段师傅的劝解不以为然。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慕容隽:“缘分?你爹我老了,你说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子孙後代的缘分?”
他霍然起身,在厅内踱了两步,突然转身:“明日,你们随我去大慈悲寺上香。”
赵鸾儿与慕容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
“爹,我的腿脚不便,恐怕……”慕容隽试图推辞。
“就是腿脚不便,才更要去求佛祖庇佑。”慕容将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大慈悲寺的香火最是灵验,方丈更是得道高僧。既然他说鸾儿是你的有缘人,那这求子之事,也该去拜拜。”
赵鸾儿见慕容隽还要说什麽,忙在桌下轻轻按住他的手,对慕容将军温顺应道:“父亲说得是,儿媳明日一早就准备妥当。”
慕容将军这才满意地点头,重新坐下继续用膳。
次日清晨,慕容将军便带着一队亲卫来到庄子上。
赵鸾儿早已为慕容隽换上一身崭新的靛蓝色长衫,自己则穿了件藕荷色绣缠枝莲的衣裙,显得温婉端庄。
马车一路颠簸,驶向城郊的大慈悲寺。
大慈悲寺香火鼎盛,古木参天。
慕容将军亲自推着慕容隽的轮椅,赵鸾儿紧随其後,一行人穿过熙攘的前殿,径直往後院方丈禅室而去。
早有知客僧在禅室外等候,见他们到来,双手合十行礼:“慕容将军,方丈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