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当寡妇
他连她的名字怎麽写都不知道。
谢宴看着阿芜小心地将这封婚书折好,放进腰间挎着的布袋子里。
阿芜仰头,乌润的眸子笑盈盈:“那说好了,以後你万不能抛弃我。”
谢宴没有迎合阿芜,只让着她去找村长。
阿芜其实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伤兵被赶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拿,赶紧去找村长了。
谢宴看着少女单薄的背影,压着咬破的手指,眸色淡淡,隔着朦胧的青雨,叫人看不清神情。
*
小满病情恶化了。
她捂着心口,直喊阿娘爹爹。
凌樵夫蹲在门外,双手揪着头,自责又无能为力,远远地望着无名山。
竹娘抱着小满,对阿芜道:“阿芜姑娘,我知道你很厉害,求求你再救救我们小满吧。”
阿芜也想救小满,可惜她能力有限,如今也只能看小满自己了。
竹娘心疼地替小满擦着汗,恨不得替她受苦,她望向外面,似是失了魂魄,有一句没一句道:
“难道我的孩子们就不配活下来吗?”
阿芜垂眸,红珠死前,也曾说过,难倒她就不配被爱吗,不配平安幸福地过着一生吗?
阿芜解开腰间银铃铛,铃铛上刻着繁复精致的云纹,最里面刻着“南音铃”三个字,铃铛轻轻地晃着,便是一支温柔安静的曲子。
这是巫疆特有的招魂铃,据说,能留住人的灵魂,也能招来思念之人的魂魄。
阿芜是不信这个传说的,只是这只铃铛是红珠特地做的,轻轻一晃,便是一支安魂曲。能让人觉得舒服些。
死,也不该痛苦的死去。
也许是安魂曲起了作用,小满的眉毛渐渐舒展开,她努力地喘着气,脉象竟然渐渐平稳了。
清早,雨下完,可凌家庄仍是笼罩着浓雾,很不同寻常。
阿芜守在小满身边,她不时地摸探着小满的脉,总算平安了。
小满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嗓音像个小鸭子:“阿芜姐姐,是你又救了小满吗?”
阿芜:“没有,是小满自己厉害,你是靠你自己才醒的。”
小满眨巴着大眼睛,虚弱地说道:“不对,就是阿芜姐姐救的小满。昨日有两个人要带走小满,他们要带着小满去投胎,有一个姐姐,戴着和阿芜姐姐一样的铃铛,她拦住了他们。”
阿芜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阴影,声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命不该绝,所以才有人救了你。”
小满身子虚弱,眼皮子很沉,但还是念叨着爹爹阿娘。
阿芜走出门,握紧腰间的铃铛,朝楚客的屋子走过去,恰碰见楚客出门,他朝阿芜温和一笑:“小满可好些了?”
“好多了。”阿芜强迫自己掩下眼中厉色,试探起他,“将军对公子如此照顾,可是好友,亦或是亲人?”
楚客:“谢将军乃少年英雄,楚某自是不敢高攀,只是楚某得未婚妻曾帮过将军,将军才对楚某照拂一二。”
阿芜其实不了解楚客,红珠来信中也只说了楚客是个教书先生。但现在看来,楚客骗了红珠。
阿芜嘴角扬起,笑道:“那阿芜便祝公子与你的未婚妻,百年好合,生死相依。”
这话虽是祝福,却有些奇怪,不过楚客并未深究,只笑道:“多谢阿芜姑娘。”
竹娘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裙边还沾着泥土,神色不安,阿芜上前扶了一下竹娘,说道:“小满平安了,你莫担心了。”
竹娘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嘴唇颤抖,什麽话也说不出了。
阿芜疑惑:“你怎麽了,你夫君呢?”
昨日,小满的病情还未稳定下来之时,竹娘与凌樵夫出门了,也不知是去做什麽。
竹娘胸中郁结,猛地吐出一口血,她哭道:“他去无名山,给小满找仙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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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凌村长先前还答应带我们出山的,怎得又推脱起来?”村长家外,朱乱百思不得其解。
谢宴自是知道缘由,因为小满的缘故,凌家庄已经恨上了他们,能收留伤兵,还是看在阿芜的面子上。
凌村长推脱自己身子不适,没直接说不想帮他们,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旁边的大娘路过,还暗暗啐了口谢宴,和旁边的女人道:“我就说,东齐就没有好人,前些年拐走小盈,如今又害了小满和小满他爹。”
朱乱替谢宴气愤:“你们胡说八道什麽,什麽小盈,什麽小满他爹,别把什麽乱七八糟的罪名都扣在我们将军头上。”
大娘是出了名的泼辣,她也不怕朱乱,直掐腰骂道:“小满他爹都被你们逼得去了无名山找仙桃,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你还敢说没有害小满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