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的手粗粝,握住刀剑时能使出万千种招式,对柔软的发带却没有办法。
少女走两步,就要将自己的铃铛取下来,没过多久,他耳边便绕了许多铃铛声。
她走两步跳两步,铃铛声也是轻两声重两声,有点烦。
谢宴顿了一下,又不走了。
阿芜以为控蛊不管用了,但时辰还没到啊,她试探道:“怎麽不走了?”
谢宴一个字一个字得往外蹦:“慢。”
阿芜抱怨:“我已经走得很快了,你要我怎麽办?”
控蛊就是不如情蛊,中了情蛊的人虽然会对施蛊者言听计从,但是表面上看是与常人无异的,甚至说起情话来还比普通男子要强些。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般,毫无脑子可言,还嫌她慢。
谢宴蓦地拎起阿芜,将她放在肩上,然後往山下跑。
阿芜朦朦胧胧中,也觉得自己小时候被人这麽架起来。
她赶紧抱紧谢宴的脖子,免得被他颠下来。
快到山脚时,阿芜命令谢宴把自己放下来,同时解除他的控蛊,要是让朱乱看见她把他家将军当马骑,那还了得。
下来时,她还趁机取了谢宴的指尖血。
山下,朱乱见到自家将军平安下山,还在傻乐,和竹娘凌村长道:“我就说嘛,我家将军英勇无比,什麽无名山,根本困不住他。”
阿芜将方才取下的指尖血收起来,默默道:是啊,要不是她喂给谢宴解药,这时候人还不知道怎麽样呢。
谢宴将背後的凌樵夫取下,给了竹娘。
其实竹娘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当她看见全然没了人形的凌樵夫时,还是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她抽泣着和谢宴:“多谢将军,我定会信守承诺,将你们带出去。”
阿芜下山,赶紧回去看小满。
谢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腕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发带上的香气。
*
小满病情稳定了许多,只是还嚷嚷着要爹爹,阿芜也不知该与小满说凌樵夫已死之事,只说凌樵夫寻到了仙桃,被仙人带走了。
小满又追问,仙人把爹爹带去了哪里,恰好这时竹娘回来,她忍着心痛哄小满,阿芜逃了出来。
“阿芜姑娘,会下棋吗,能否与楚某对弈一局?”楚客屋子的窗户是打开的,他坐在窗户边,青白如玉的手指拿着棋子,他在与自己对弈。
阿芜应下,拿了黑棋。
医女拿了菡萏茶,笑道:“此茶有解毒之效。”
之前打晕人家,现在人家还拿茶给自己喝,饶是阿芜,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朝医女笑道:“劳烦医女姐姐了。”
阿芜的棋术不高,却有诡谲之感,让人摸不着套路,楚客说道:“阿芜姑娘的棋……这是巫疆的棋术吗?”
“你是想说,我的棋太偏太鬼,不配和你这种正道的棋相提并论是不是。”阿芜都懒得擡眼看楚客,语气中满是讽刺
楚客温和笑道:“阿芜姑娘怜惜孤苦,对医女也是礼待有加,可为何对楚某敌意这麽大呢?”
阿芜撑着下巴,抿了口茶,眸子闪了一下,道:“有吗,可能是我生来就不喜欢男子吧。”
楚客笑意不达眼底:“可依楚某看,阿芜姑娘对谢将军热情温柔,不像是不喜欢男子的样子。”
“你想说什麽?”
楚客体寒,哪怕是夏日,屋子里也生着炭火,火星子往外崩了一两点,但也抵不过阿芜心里的怒气。
她年纪尚小,在巫疆又无人敢对她耍心机,是以她的脸上藏不住事。
楚客心思又细腻,当然能察觉出阿芜对自己隐隐的怨恨。
楚客捏紧了手里的棋子,眸中划过一丝哀伤:“既然阿芜姑娘是巫疆人,那你可认识红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