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早知道,他就该向陛下请旨,将卫康调离长安,要多远滚多远。
“不好了,不好了!”産婆从里面赶出来,道,“孩子已是死胎,待在少夫人的肚子里出不来,再这样下去,恐怕是一尸两命。”
卫母暗暗道:这个没福气的,竟然把我的大孙子都给糟蹋了。
屋内屋外乱成一团。
谢宁极力喊着:“胥之,你进来!”
谢宴掩下戾气,命令士兵将卫母与卫康看起来,就要转身进屋子时——
月阿朵忽然拦住他,捧着些拇指大小的瓷瓶,道:“这是凝血丹,聚神丸,都是止血用的,在巫疆,有些女子生産不顺大出血,就常用这种药。”这些药都是阿芜从巫疆带来,寄存在医馆里的。阿芜说,反正在长安的巫疆女有的也会嫁人生子,到时候这些药能救她们的命。
先前月阿朵一直不肯拿出来,是因为此药是用来救巫疆女的,但现在,她也顾不得这麽多了,一股脑地全给了谢宴。
谢宴深深地看了月阿朵一眼,然後接下了这些药,道:
“本将军知道了。”
屋子里都是血腥味。
谢宴看着奄奄一息的谢宁,难掩心疼:“长姐。”
谢宁吐了几口血,虚弱道:“我怕是活不长了,其实当初我怀这胎的时候,郎中就告诉我,我的身子留不住他。可我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呢,没想到最後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谢宴不废话,将瓷瓶里的要倒进谢宁嘴里,道:“圣上御赐的药,定能保住你的命。”
“不必骗我了。”谢宁苦笑道,“若你当真有这种药,早就给我了,不会自己留着。胥之,我知道你因为我要杀阿芜,你心存不满,可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我落得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巫疆女。”
谢宴见谢宁对巫疆女偏见如此之深,不由得劝道:“长姐,我总说,不可信没有证据之事。巫疆女操控闻大将军杀人,本就是谣传,并无证据,你怎可深信不疑?”
谢宁:“不是她们,还能是谁?!她们一直这般蛇蝎心肠。”
“楚家。”谢宴以前总想着自己去复仇,不要让柔弱的长姐卷入这场仇怨中,但现在也不得不说了,“我当初亲眼看见楚家派的人杀了我们谢家,满门。”
谢宁不信:“胥之啊胥之,你竟然被那巫疆女蛊惑至此。且不说楚家是书香门第,就是楚相的人品,天下学子敬之重之,你竟然能说出此等话。算了,我也没,多少气力了,如今只想与你说两件事。第一件,帮我照顾好绯绯,若有一日卫府容不下她,你就将她接过去吧,好好待她。”
谢宴点头:“好。”
“第二件事,谢胥之,我要你发誓,此生不会娶巫疆女。你要娶,娶沉玉,她才是你的……良配。”
谢宴不语。
谢宁掐着谢宴的手,青筋暴起:“我都要死了,你都不肯答应我,是吗?”
産婆大喜:“生了,生了,这个死胎生下来了,少夫人,再用力些。”
谢宴擡上另一只手让谢宁掐:“长姐,绯绯还在睡梦中,不知这里的事。若你不想她明日一早便失去了娘,就听産婆的,用力,将死胎生下来。”
谢宁憋着一口气,也不知自己此时在干什麽,心里只想着自己可怜的女儿,一用力,听见屋子内此起彼伏的哭声笑声,便脱力昏了过去。
月阿朵与其他郎中産婆一起,为谢宁把了脉,都说没有大碍。
谢宴这才抽出空问谢宁身边的婢女,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婢女道:“今日傍晚,夫人本来都准备歇息了,但是闻小姐突然上门,说是如今自己当家,却不懂管账之事,请夫人教导。夫人想着还未宵禁,便带着闻小姐去自家铺子亲自瞧一瞧,还打趣闻小姐,说是闻小姐与将军您喜结良缘那一日,夫人会送上几个最好的铺子作为聘礼。只是,只是没想到,却碰上了姑爷和那个狐狸精巫疆女。”
谢宴察觉到不对劲:“闻沉玉呢,怎麽没见到她人?”按理说,闻沉玉如此善良贤惠,现在应该陪着谢宁才对。
婢女:“当时奴婢吓坏了,光顾着找郎中,没注意闻小姐,大约是吓坏了,自己回府里去了。”
谢宴派人去探查闻沉玉的居所,自己先行回了府里。
一路上,老瘸念念叨叨,说愿用自己这条老命去换谢宁的命。还一直问谢宴,闻沉玉住在哪里,自己要去探望探望。闻大将军生前,极其疼爱自己的这两个女儿,他是一定要替将军看看闻沉玉是否安好的。
回了府里,谢宴安顿好老瘸,便去了阿芜院子中。
她的院子,比往日寂静得多。
屋子里映出一片红烛的光。
谢宴敲了敲门:“你睡了吗,我想找你问点事。”
一缕血腥味顺着门缝钻了出来,谢宴心道不好,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