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
绯绯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却撇头看见一双熟悉的靴子。
“舅舅!”
绯绯张开怀抱,扑到谢宴身上,道,“你都好久没来找绯绯玩了。”
谢宴掂了掂绯绯,强颜欢笑道:“对不住,舅舅这些日子有点忙。”
“没事。”绯绯搂着谢宴,咯咯笑道,“绯绯知道,是舅舅要娶妻了,所以才这麽忙,没空来看绯绯。”
谢宴捏了捏绯绯的小脸,问道:“谁告诉你的?”
“是娘亲告诉我的!”绯绯两手捂着嘴,道,“娘亲告诉我,你去娶那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漂亮姐姐了。”
长姐怎麽会告诉绯绯这些事?
谢宴茫然地看向门口处,谢宁站在门後,像是不敢见他,但又很想和他说说话的样子,脸上露着不自在的笑容。
谢宴微微颔首:“长姐。卫家为难你了吗?”
“没有没有,多亏了你给我的那些人,婆母给不敢来找我闹。”谢宁马上接话,道,“你,和阿芜,还好吗,什麽时候成亲啊?”
谢宁小産後,就一直待在府中养身体,连茶楼都很少去,是以也不知道巫疆使团被抓起来的消息。
可谢宴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长姐对阿芜的态度。
她怎麽好像接受了阿芜?
许是察觉到谢宴探究的神色,谢宁让奶娘把绯绯抱走,将谢宴叫进屋,拿出一只锦盒,里面有一颗淡蓝色的药丸。
“这是昨日闻沉玉拿来的。”谢宁还记得,闻沉玉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些年活的真糊涂,竟然连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也忽略了。
其实,谢宁不是忽略了。
她只是下意识觉着,忘记了,就不会痛苦,所以记得或者不记得又有什麽关系呢。
可闻沉玉竟与她说,她是被人下了蛊,才会不记得那段记忆。
而这药丸,就是解药。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吞了下去,想起了那段称得上快活的日子,有她,有胥之,有沉玉,还有阿芜。
记忆中,这个总是甜甜地喊她宁姐姐的小姑娘,是被闻大将军和风黎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那时的谢宁也不知道,长大後的阿芜会如此命运多舛。
谢宁:“这是忘情蛊的解药,长姐已经吃过了。”
谢宴知道谢宁话里的意思,虽然这是闻沉玉送过来的,但这解药是真的。
“多谢长姐。”谢宴收下锦盒,心里明镜般,这是闻沉玉的明谋。
吃下这份解药,他想起冼州的那段时日後,只会更难抉择。
闻沉玉和沈青遥一样,都想看他痛苦。
谢宁松了口气,祈求般的看着谢宴,道:“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咱们谢家是被谁害的,但至少不是巫疆女,风黎夫人她……是个好人,你和阿芜好好在一起,若阿芜介意我对她做的事,你让她打我骂我,我绝对不还口也不还手。”
“胥之,从前的事,都是长姐的不是,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後,无论你想做什麽,你想去哪里,长姐都支持好不好?”
“我清点了下咱家的财産,足够你们二人好好过完这一生了,无论你们想留在长安,还是去巫疆,长姐都支持。”
她知道,谢宴从小到大都只喜欢看书习字,其实并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杀人。
馀晖撒在院子里,绯绯正踩着那一丝金光玩。
谢宴开口道,眸子里泛着浅浅的笑:
“长姐,谢谢你。”
人这一生,会遇到太多人,但是想要拼尽力气去守护的,值得去守护的,就那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