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悬,你混蛋!”
这句话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出来的,连她自己还没意识到,眼眶的泪已经先一步流了出来。
少顷,周悬转过脸,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挂着温浅的笑意,他擡起她方才那只手轻轻按揉掌心,“解气了?下次生气记得打我,拍桌子手不疼吗?”
杨笛衣吸着鼻子,眼泪怎麽也止不住,周悬按完她的掌心又低头亲了亲,然後擡起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满是无奈,
“我错了,你生气就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不要自己憋着好不好?你知道你身体不好的,别吓我,求你了?”
杨笛衣身子刚刚恢复大半,自己也知道不能动怒,于是一遍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
等她重归平静,周悬已经将她下巴到额头亲了个遍,还不知足似的继续在她耳畔摩梭,还时不时的轻舔她耳垂,直痒到她心里。
“我这些日子是在忙朝堂的事情,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你,而且你不是也从我府里搬出去了吗,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又想到你还需要静养,哪敢什麽都没处理好就贸然来见你。”
气倒没什麽气,见到他的时候就不气了,但经历了那麽一遭,委屈还是难免有一点,杨笛衣没好气地拍他胳膊,“松开。”
“不松。”周悬手上力度反而紧了一些,盯着她眼睛问道,“你进屋的时候在想什麽?是不是以为我要和你分开?分开就分开?”
心思被他一眼看穿,杨笛衣尽管有些心虚,“是又怎麽样?”
“不怎麽样,”周悬舌头顶了顶脸颊,笑了下,“带你去个地方?”
杨笛衣住客栈已有许多天,加上京城各处她早已烂熟于心,周悬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她一时没想到他会带她去哪儿。
只远远瞧上一眼,杨笛衣便猜出这是哪里,周悬带她来的,竟是父母的墓?!
杨笛衣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泪意再次翻涌上来,“你什麽时候。。。。。。”
“回京城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寻当年旧物花了许久,正好冤屈已洗,我给伯父伯母立了衣冠冢。”
杨笛衣轻轻抚过碑上的“杨赴”“秦胥”,明明想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可抑制的轻颤,心里的委屈如浪般打来,“爹。。。。。。娘。。。。。。女儿不孝。。。。。。”
周悬将马车上准备好的祭拜之物拿下来,一一摆在上面,“杨伯父,杨伯母,阿衣和我来看你们了。”
杨笛衣连忙擦去眼泪上前帮忙,摆好祭品後,杨笛衣端端正正三叩首,周悬没有说话,陪在她身边一起。
杨笛衣磕完半晌准备起身,身旁的周悬却没起来,他虽然是跪着的,但脊背挺得笔直。
“杨伯父,杨伯母,晚辈周悬,家父姓周名义青,曾任工部尚书,与您也算至交好友。今晚辈无礼,初见便想向您求娶您的掌上明珠。晚辈自认品行纯良,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过逾矩之举,且晚辈自小倾慕阿衣,此生唯她一人,绝不会有妻妾,望您同意将阿衣交给我,日後晚辈必倾尽全力,爱她丶护她,直至亡时,不死,便不离。”
周悬讲得不快,但字字铿锵,杨笛衣从未想过他会在父母墓前说这些,一时怔在原地。
“你怎麽。。。。。。”
周悬看向她,“阿衣,我想照顾你,我想一直照顾你。”
“儿时不敢言明,是因为我胆怯,少时失散,是我自己蠢,也害你吃了许多年的苦,从今往後,周悬绝不欺你,瞒你,只会敬你,爱你,伯父伯母在此见证,若我日後有任何违背今日之言的举动,你杀我,我绝不还手。”
“乱说什麽呢?”杨笛衣忙拍他,“你快起来!在我爹娘面前像什麽样子!”
“不止你爹娘,”周悬咧嘴一笑。
杨笛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往旁边看,果然还有周父周母的墓碑,杨笛衣大惊,“你怎麽不提醒我拜,还有周伯父伯母!”
“无妨,我拜过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怪你,这不是带你来了,”杨笛衣作势就要再次跪下,周悬一把扯过她的手,攥在掌心,“所以,阿衣,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有什麽理由说不愿意呢,杨笛衣瞧着他忐忑的神情,原本想逗弄他的心思烟消云散,她笑着点了点头,周悬笑容绽开,起身将她抱入怀中。
“谢谢,阿衣。”
杨笛衣回抱住他,风过发梢,不止碑前烛影攒动,亦是两颗心动。
原本杨笛衣以为,周悬说要成亲,具体哪天还没这麽快定下,不料回客栈後,屋内赫然摆着好几口大箱子,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屋内本就小,此时更是连一处站脚的地方都难寻。
杨笛衣:“。。。。。。”
杨笛衣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