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还是什麽都没看到,但是还是觉得明亮了不少。
她摸索着坐起身,朝着窗户的方向“望”去。
“今天阳光很好吗?”她轻声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病房里的另一个人。
“嗯,”何以年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温和,“是个晴天。云很少,天看起来很透亮。”
他的描述让夏蕤努力在脑海中勾勒那片湛蓝。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雀跃地提议:“那……我们把窗户开一点缝隙好不好?我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自从视力急剧下降後,她对外界的声音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渴望。
“好。”何以年应道。
他起身,走到窗边。老式的窗户有些紧,他用力推了两下,才发出“嘎吱”一声轻响,打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瞬间,外面世界的声音像潮水般涌了进来。
远处马路上车辆行驶的模糊噪音,近处树枝上鸟儿清脆的鸣叫,楼下似乎有医护人员推着器械车经过,轮子压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某个楼层传来的丶断断续续的广播声……
这些在普通人听来或许嘈杂的声音,对于夏蕤而言,却是格外的动听。
她微微仰起头,侧耳倾听,脸上带着一种专注而愉悦的神情,仿佛通过这些声音,她能“看到”一个忙碌而充满生机的世界。
“有鸟叫,”她欣喜地说,“好像还不止一种。”
“嗯,”何以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有几只麻雀在下面的冬青丛里跳来跳去。”
一阵微凉的丶带着阳光味道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轻轻拂过夏蕤的脸颊,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清冷的丶属于室外的新鲜空气。
“风也很舒服。”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何以年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陪她一起听着这片属于医院的丶独特的“市声”。
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他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过了好一会儿,夏蕤才像是饱饮了甘泉一般,心满意足地说:“可以关上了,谢谢。”
何以年将窗户关好,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杨润琴提着早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儿脸上带着难得的丶松弛的笑意,而隔壁床的少年正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床上,阳光洒满半个房间,温暖而平和。
“今天心情不错?”杨润琴一边摆放早餐一边笑着问。
“嗯,”夏蕤点点头,语气轻快,“听到鸟叫了,还有风。”
很简单的事情,却让她感到由衷的快乐。
杨润琴看着女儿,心里软成一片。
她拿出早餐放好:“是你喜欢吃的虾滑粥。”
“谢谢妈妈。”夏蕤扬起一抹笑,低头喝粥。
杨润琴伸手揉了揉夏蕤的脑袋。
这段时间,夏蕤好像笑容多了不少。
眼睛刚生病那会儿,她真的成日以泪洗面,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
这样就很好,很好。
午後的阳光正好,杨润琴见女儿精神状态不错,便提议给她洗头发。住院以来,这成了件麻烦事,但今天夏蕤却欣然同意了。
杨润琴从卫生间接来温水,让夏蕤靠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打湿她的长发。洗发水的茉莉花香渐渐弥漫开来,取代了消毒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