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几天过去,爷爷何洛章因年纪大了,不便久留,回了老家。
父亲夏际要兼顾工作和医药费,也不能常驻。
大部分时间,是母亲杨润琴在病房里陪着夏蕤。
中午,杨润琴下楼去买饭,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夏蕤现在看不见。
她害怕安静,也讨厌安静。
她後悔刚才妈妈出去的时候。没叫她帮忙放歌。
夏蕤有点害怕,也没有安全感。
惧怕和难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紧紧包裹住她,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世界的隔绝。
夏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朝着记忆中隔壁床的方向开口。
“你好,你在吗?”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你在喊我?”少年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确认。
“嗯。”夏蕤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我看不见,太安静了,我很不习惯。”
她不喜欢这样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此刻,她也实在没办法。
恐惧感压倒了一切。
“你想让我陪你说话?”何以年的声音温和。
“不是,我不想说话。”夏蕤顿了顿,提出请求,“你可以拉一下小提琴吗?我想听。”
“可以。”他没有丝毫犹豫。
接着是琴盒打开的轻微响动,琴弓与琴弦调试的细微摩擦声。
“你想听什麽?”
“随便吧。”
短暂的沉默後,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
这次的曲子就是初听的那首,旋律舒缓,像午後透过窗棂的阳光,温暖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怅惘,轻轻落入她的耳朵里。
她慢慢放松下来。
一曲终了,馀音袅袅。
“这曲子叫什麽?”夏蕤问,“我上次听过一次,虽然上次只听了几秒钟。”
何以年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赧然:“我自己写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哦,你是学小提琴的?”
“嗯。”
夏蕤又问,“你叫什麽名字啊?”
何以年知道她是在故意找他说话,一一回应了。
“何以年。”
“我叫夏蕤,”她说,“春光葳蕤的蕤。”
“知道,”何以年的声音带着了然,“你床头卡上写着。”
夏蕤抿了抿唇:“我看不见。”
“我知道,”他的回应很平静,“我看出来了。”
短暂的沉默後,夏蕤再次开口,带着好奇:“你什麽病?也是眼睛吗?但你听起来很健康。”
“小病。”何以年的回答轻描淡写。
夏蕤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个问题:“你的病会好吗?”
“我快出院了。”
“你什麽时候出院?”她追问。
何以年笑了笑,声音里听不出什麽异常:“不知道,可能来年春天吧。”
来年春天。
这个词让夏蕤心里微微一动。
那听起来真好。
“真好。”她说:“我也希望我能变得健康。”
何以年回答说:“会的。”
夏蕤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