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夏蕤说,"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输液泵规律的滴答声。
夏蕤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圈。
"要不要听音乐?"何以年突然问。
"好啊。"
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首轻快的爵士乐。
钢琴和萨克斯风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给沉闷的午後增添了几分生气。
"这是什麽曲子?"夏蕤问。
"《秋叶》,"何以年说,"很适合晒太阳的时候听。"
阳光正好照在夏蕤的床上,暖洋洋的。她闭上眼睛,让音乐包裹着自己。
有那麽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曲终了,她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
护工进来更换床单,打断了这份宁静。等收拾妥当,杨润琴也回来了,手里拿着缴费单。
"一切顺利。"她对夏蕤笑笑,但眉宇间带着疲惫。
夏蕤伸手摸索着,找到母亲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杨润琴眼眶微热,她回握住女儿的手,力道很轻,像是怕碰碎什麽。
窗外,一群鸽子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由近及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痛苦与温暖交织,绝望与希望并存。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近几天,何以年的病情开始出现恶化。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护士站偶尔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病房内,夏蕤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并不安稳,意识浮浮沉沉。
而後,她听到一阵极其压抑的丶从齿缝间漏出的吸气声。
她瞬间清醒,心脏莫名一紧,侧耳倾听。是何以年那边传来的声音。
那不仅仅是翻身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极力克制下的丶身体无法承受某种痛苦时发出的细微战栗。
床架甚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丶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怎麽了?
是做噩梦了,还是……?
“何以年?”夏蕤朝着黑暗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确定。
那边的动静骤然停止,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过了几秒,才传来他极力维持平稳的回应,但仔细听,能察觉到那平稳之下压抑着的喘息:“嗯?吵醒你了?”
“没有,”夏蕤下意识地否认,随即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的回答很快,快得有些欲盖弥彰,“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她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然後是双脚落地的轻响。
那起身的动作似乎格外艰难,带着一种隐忍的滞重。
“哦,好。”夏蕤应了一声,心里那点疑惑却并未消散。去洗手间,为何刚才会有那样痛苦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努力捕捉着门口的动静。
脚步声很慢,很沉,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力气。
她听到门把手被轻轻转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而後她就什麽都听不清了。
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何以年才从外面进来。
夏蕤关心地问他:“你不是去厕所吗,怎麽去这麽久?”
何以年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他在安抚她:“睡觉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夏蕤这才半信半疑地又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