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月的第一天,夏蕤带着何以年回到了老家。
车子驶离城市,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
田野里秧苗新绿,远山如黛,偶尔能看到白鹭在水田里翩然起落。
何以年靠在车窗边,静静看着这片他从未见过的田园风光,眼神里带着孩子般的新奇。
“快到了。”夏蕤轻声说,握紧他的手。
老家是个临水的小镇,白墙黑瓦的民居沿河而建,石板路蜿蜒向前。
车子在一座带着小院的二层小楼前停下,夏蕤的爷爷夏洛章早就等在门口,见到他们,花白的眉毛笑得弯弯的。
“回来啦!”爷爷快步上前,帮着夏蕤把轮椅拿下车,看向何以年时,目光慈祥而温和,“孩子,路上累了吧?”
何以年轻轻摇头:“不累,爷爷。”
杨润琴和夏际也从屋里迎出来。
他们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自然地接过行李,杨润琴柔声说:“房间都收拾好了,先休息一下。”
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墙角种着月季和栀子花,几只母鸡在篱笆边悠闲地踱步。
夏蕤推着何以年穿过院子,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从窝里跑出来,摇着尾巴,亲昵地蹭着何以年的轮椅。
“它还记得我。”夏蕤蹲下身,摸摸小狗的头,对何以年说,“它叫豆豆,是我上大学前养的。看来它很想我。”
豆豆似乎听懂了,呜呜叫着,又去蹭何以年的手。
何以年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小狗温暖的皮毛,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窗外就是流淌的小河,对岸是连绵的稻田。
杨润琴细心地在床上多铺了一层软垫,桌上放着新鲜的野花。
“喜欢这里吗?”夏蕤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房间。
何以年望着窗外的流水:“喜欢。很安静。”
午饭後,夏际推着何以年在镇上慢慢走。
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是些老旧的店铺,杂货店门口坐着打盹的老人,茶馆里传来麻将碰撞的清脆声响。
时间在这里仿佛走得很慢。
“蕤蕤小时候,”夏际指着河边的石阶说,“常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说是要画完所有的船。”
何以年想象着小小的夏蕤坐在石阶上认真作画的样子,眼神温柔。
回到家时,爷爷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见他们,放下剪刀走过来:“年娃子,来,爷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神秘兮兮地从屋里抱出一个陶盆,里面是一株精心打理的薄荷,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听蕤蕤说说你喜欢薄荷,”爷爷得意地说,“这是我自己种的,你闻闻,香得很。”
薄荷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何以年深深吸气,眼眶微微发热:“谢谢爷爷。”
“谢啥,”爷爷摆摆手,“以後这就是你的,你来照顾它。”
这句话说得那麽自然,仿佛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後。
傍晚,夏蕤推着何以年到河边看夕阳。
落日熔金,给河面铺上一层粼粼的波光。
对岸的稻田在晚风中泛起绿色的涟漪,远山笼罩在暮霭里。
豆豆跟在他们身边,时而跑前跑後,时而停下来嗅嗅路边的野花。
“这里真好。”何以年轻声说。
夏蕤在他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肩上:“那我们就多住一段时间。”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过着简单而宁静的生活。
早晨,夏蕤会推着何以年到院子里晒太阳。
杨润琴总是变着法子做些好吃的,有时是嫩滑的蒸蛋,有时是炖得烂烂的肉糜粥。爷爷则会泡上一壶清茶,坐在旁边和他们聊天,讲镇上的老故事,讲夏蕤童年的趣事。
“蕤蕤小时候可皮了,”爷爷笑眯眯地说,“有次非要去掏鸟窝,结果卡在树上下不来,哭得哇哇叫。”
夏蕤脸红地抗议:“爷爷!”
何以年笑着看她,眼神宠溺。
下午,如果精神好,他们会去田野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