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等她醒过来,身旁的小丫头已经不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我先下去吃饭啦,你醒来就下楼找我就好,就在一楼大堂。”
杨笛衣看了半晌,心想她字倒是很好看,和自己的居然还有几分相似。
果然,杨笛衣一下楼就看到杨三白的身影,只是,杨笛衣脚步微顿,她身旁还有其他人,瞧着有几分陌生,应当也是新交的友人?
下都下来了,总还是要去认识一下的,杨笛衣下意识寻着周悬的身影,他不在。
想起昨夜他那句轻佻的阿衣妹妹,杨笛衣心底莫名来了勇气,既是友人,想必都能聊到一起,她是生病了,又不是哑巴。
“各位早安。”
杨笛衣坐在杨三白旁边,柔柔地说了一句,然後她就看到,桌上衆人的动作都停住了,齐刷刷看向她。
她说错了?杨笛衣心底犯嘀咕,她好像没说错什麽吧?难道十年後的她,早上见到熟悉的人不会问好吗?
“你,还记得我叫什麽吗?”
对面一个颇好看的姑娘愣愣地看着她,手里的勺子还没放下。
周悬昨日其实和她提过几个人名,杨笛衣望着面前的姑娘,举手投足步步合乎礼仪,杨笛衣略略思考,试探性喊道:“沈姑娘?”
什麽时候听到过杨笛衣这麽温柔的一声沈姑娘啊,还带着几分胆怯。沈洛华手腕一抖,勺子啪嗒一下就要掉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鸢心稳稳接住。
鸢心神色如常,刚要把勺子放回沈洛华碗里,就听到杨笛衣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那这位就是鸢心姑娘了,果然武艺十分厉害。”
鸢心动作骤然停住,眼皮跳了好几下。
身旁还有一个少年,手里拿着半个馒头,那他应该就是那位名叫馒头的少年,杨笛衣也同他打了招呼,
“那这位就是馒头公子。”
馒头眼睛顿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同样一动不动。
一桌人除了杨三白,其馀均是神态各异,杨笛衣看了一圈也没懂自己哪里说错了。
还是杨三白抿紧唇瓣,似乎极力在忍笑,给她端来一碗粥,“没事,不用管他们,吃饭就行。”
杨笛衣也确实饿了,本来这时候还不到她起床的时辰,她是被饿醒的。
碗中的米粒颗颗饱满,还飘着淡淡的清香,杨笛衣食欲大动,拿起勺子尝了一小口,顿时眼睛亮起,好吃。
等她差不多吃了大半碗,又吃了一些小菜,桌上衆人堪堪回过神,沉默地开始吃饭。
无人说话,只有客栈外偶尔飘进来几道车马声。
以往在家,虽然也是食不言,寝不语,但也不是完全不说话,父亲和母亲偶尔也会交谈几句。
这顿饭实在过于安静,就在杨笛衣思考要不要找些什麽话题再了解一下他们,周悬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怎麽都起这麽早?”
杨笛衣看着他大步流星走过来,下意识道,“你起来啦。”
这略带软糯的一声,又喊的其他人齐齐抖了一下,只是杨笛衣没看到。
周悬看到也当作没看见,兀自瞟了一眼馒头,後者自觉让出半个身位。
“嗯,睡得怎麽样?”
“很好,我还以为我会睡不着,但是睡得很好。”
“那怎麽起这麽早?”
杨笛衣诚实道:“我饿了。”
周悬微微一笑,“那便多吃点。”
“吃很多了,”杨笛衣看他精神抖擞,一点不像刚起床的模样,想来他起的更早,“你怎麽也起这麽早?”
“噢,处理了点其他事,”周悬没说太多,只是漫不经心理了理衣袖,将里层带血的衣袖往里藏了藏。
本来他审完齐大壮,看时辰尚早,准备先回房将衣服换下来,收拾干净再去寻她,不曾想路过她门前时,注意到门并没有完全合上,他瞬间慌神,找了一圈才发现她在一楼吃饭。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点其他菜?”
杨笛衣连连点头,“吃饱了,不用点,你吃了吗?没吃就快吃吧。”
周悬应声,端起一碗粥直接就碗喝下。
杨笛衣看着他的动作,没来由心里空落落的,这感觉方才就有了,很奇怪,就好像她忘记了什麽事情,还是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细细想来,是刚刚想起食不言寝不语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想到了父亲母亲,杨笛衣脑中忽然涌起大片空白,心跳蓦地加速。
为什麽想到父亲母亲,她会有些难受呢,好难受,就好像心头什麽东西像座小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突然,她脑中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凌乱的碎片,紧跟着一阵刺痛,杨笛衣下意识抓住最近人的手腕,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