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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笛衣静静地看着周悬,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看到身边人是他後,杨笛衣方才还紧绷的心弦蓦地松了下来,放下心後,她立刻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周悬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带回他府邸的。
周悬顶着她的目光,心底一阵阵发毛,指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颤。
不是没有想过她醒来後会生气,会打他,骂他,都可以,只是。。。。。。不要用这样探究的目光,仿佛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路人。
“阿衣,我。。。。。。。”
杨笛衣不由分说打断他,声音冷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方雪明配合的你,是吧。”
周悬心脏突地一坠。
杨笛衣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沉,一句又一句砸在他心尖上,“还有三白,方景和,他们应该都知道,是吧。”
周悬忽觉口中干涩不已,连一口唾沫也咽不下去。
见他不说话,杨笛衣知道自己猜中了大半,越来越冷静的同时,只觉胸口陡然升起一阵寒凉,直透肺腑。
是了,不然周悬怎麽可能在一群大夫之中,轻易把自己带走。
那股寒意宛若有生命般在她四肢游走,所经之地寸草不生,杨笛衣轻扇鸦睫,缓缓道:“他们可真是。。。。。。。”
“不是的阿衣,你听我说,”周悬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在她面前颤抖着蹲下,“沈怀序,他已经盯上你了,医馆虽然人多,但是他并不安全,所以,所以。。。。。。。”
再之後的话,周悬说不下去了,因为杨笛衣看他的眼神,平淡无波。
“医馆不安全,你这里就安全了吗?”杨笛衣轻轻问道,“沈怀序也见过你,他就查不到这里吗?我一走了之,那他们怎麽办?”
“府里有侍卫,都是身手很好的,一直跟着我的,他们会无时无刻保护你,医馆其他人没事的,沈怀序此人只对女子感兴趣。”
周悬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是真的很慌,杨笛衣看他的眼神越是平淡,他就越是恐慌。
“说完了?”杨笛衣垂下眼睫,手刚放上身上的被子,眼前突然覆下一大片阴影。
许是守了她一夜,腿脚麻木,周悬脚下不稳,踉跄着就要往她身上倒,杨笛衣微妙侧身,避开了他的身体。
周悬手掌撑床,避无可避地感受到了她的闪躲,顿时僵在原地。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滞下来,像是笼罩着化不开的浓雾,教人不敢喘息。
两个人都没说话,片刻後,周悬一寸一寸地往後退,与她拉开距离。
“阿衣。。。。。。能不能。。。。。。”
“留下”两个字像是裹了烈焰,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来。
杨笛衣闭了闭眼,暗暗呼出一口气,才道:“我饿了。”
其实准确来说,她是被饿醒的,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吃食和作息实在规律,这会子她腹中的饥饿已是怎麽都无法忽视了。
周悬一瞬怔愣,嘴巴比手脚快出许多,“我去给你端早饭,很快!你,你等我!”
脚步慌不叠就往外走,走出去一半,周悬复折返回来,小心问道:“你想吃什麽?”
杨笛衣瞥他一眼,“吃佛跳墙。”
周悬眨了眨眼,面色迟疑,“这个,有点慢吧。。。。。。”
杨笛衣差点被他气笑,只好又道:“说什麽都信?粥和清淡小菜就行。”
“好!”周悬重重点头,大步迈了出去。
连关门都不敢太重,一阵轻响过後,杨笛衣先是无声静坐了片刻,这才拿开被子,走到门口试着拉了拉。
还好,能拉动,杨笛衣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咬牙,他若真敢将房门锁上,看她怎麽收拾他。
回过头,杨笛衣这才有闲心重新打量起这间屋子,看清装潢後,杨笛衣微微一愣,这房间,与她幼时卧房几乎有七八分相似。
大致是像的,床榻丶桌椅的位置,堆满的书册,就连隔断的门帘和花瓶上的花纹,一晃眼都与儿时的记忆别无二致。
只是周悬了解的并不彻底,只是有些熟悉罢了,杨笛衣心中的气焰消了少许,他回京上任不过半年,这间屋子,怕是从他住进来那日便开始准备了。
杨笛衣轻轻抚过书案上的书,目光一滞,这是,父亲那本书。
他竟是连这都想到了,杨笛衣有些无奈,一时不知道将周悬怎麽办。
自己的其馀物件,都没带过来,想来也是,也只有这个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