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镖局的庆功盛宴余温尚未完全散去,但林可和杨华的生活,已然从万众瞩目的喧嚣,转向了一种更为内敛、却也更加紧张的节奏。
巨大的财富和声望,如同一袭华美的锦袍,披在了威远镖局和“安全达联盟”的身上,光彩夺目,却也引来了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每日前来拜访的各方势力代表依旧络绎不绝,有真心结交的,有试探虚实的,也有暗中投诚、希望在新格局下分一杯羹的。镖局门外车水马龙,议事厅内几乎从早到晚都有人等候。
林可和杨华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用于应酬和接待。他们深知,此刻的联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根基尚浅,内部利益纠葛,外部强敌环伺(威扬镖局虽遭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背后可能还有更复杂的势力),稍有不慎,这艘刚刚起航的巨轮便可能触礁。
张猛、陈远、老周等人也各司其职,忙得团团转。张猛主要负责整合新加入联盟的各家镖局武力,统一训练标准,协调大型联合运镖行动;陈远则更像联盟的“业务总监”和“外交官”,负责接洽重要客户,处理联盟日常运营中的各种摩擦和问题;老周则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掌管着日益庞大的财政收支和物资调配。
一切看似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展。联盟的规章制度在林可的主持下不断完善,标准化流程被强制推行,虽然仍有阻力,但在威远镖局如今如日中天的威望下,推行起来顺利了许多。青州境内的镖路,因为黑风寨的“友情护航”以及联盟自身武力的整合,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全通畅,“安全达”的旗号成为了信誉和安全的象征。
然而,林可和杨华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那枚古玉戒指内部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微弱流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那个悬而未决的、关乎未来道路的终极抉择。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这天深夜,送走最后一批访客后,林可揉着胀的太阳穴,对正在灯下翻阅一本泛黄医书的杨华说道,“我们必须主动去探寻戒指的秘密。”
杨华放下书,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澈:“我同意。只是,我们该如何着手?这戒指玄之又玄,毫无头绪。”
“先从我们穿越后,戒指产生反应的几个关键时刻入手,尝试找出规律。”林可思路清晰,他拿出纸笔,开始罗列:
“第一,穿越瞬间。诱因是我们情绪激烈争吵,涉及的核心是……生存压力,对未来的绝望?可以概括为‘解决自身绝境’的强烈意愿?但当时是我们自己的意愿。”
“第二,说服鲁魁,化解黑风寨危机。这次我们没有面临直接的生死危机,但成功避免了一场血战,拯救了镖局上下,也可以说是‘解决’了黑风寨可能被赵虎利用、与我们两败俱伤的‘困境’。戒指当时有一丝微热。”
“第三,落鹰涧血战,鲁魁如约来援,我们绝处逢生。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生死危机被化解,而且是在我们与鲁魁建立了‘信任’和‘友谊’之后。戒指再次有微弱反应。”
“第四,成功交付官镖,获得官府厚赏和巨大声望,威远镖局和联盟彻底站稳脚跟。这一次,我们‘解决’了镖局的生存危机,实现了其‘复兴并壮大’的愿望,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青州镖行界的格局。戒指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流光!”
林可写到这里,笔尖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华儿,你现没有?除了穿越那一次是我们自身强烈的意愿,后面这几次,戒指的反应,似乎都与我们……‘解决他人的困境’或‘实现某种积极的结果’有关?而且,涉及的人数越多,影响越大,戒指的反应似乎就越明显?”
杨华仔细看着林可列出的时间点,美眸渐渐亮起:“没错!说服鲁魁,避免了我们双方上百人的伤亡;落鹰涧之战,更是直接拯救了我们几十号兄弟的性命;而完成官镖,不仅保全了镖局,让众多兄弟有了更好的生活和前途,甚至影响了整个联盟和青州商界的格局!这……这难道就是戒指能量的来源?”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林可和杨华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些“实验”。
他们先尝试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捐赠。他们以联盟的名义,向青州府的育婴堂、孤寡老人安置处捐赠了一大笔银钱和物资。这件事在青州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赢得了不少赞誉。然而,当捐赠仪式结束,林可和杨华私下感受戒指时,却现那内部的流光虽然依旧存在,但并未有明显的增强。
“看来,单纯的、不涉及具体‘困境’和‘心愿’的施舍,效果不大。”林可沉吟道,“或许,需要更直接的、针对性的‘解决’。”
机会很快来了。联盟内一家规模较小的镖局,因为一次意外的失镖,面临巨额赔偿,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总镖头急得一夜间白了头。林可和杨华得知后,亲自过问,一方面动用联盟的互助基金帮其垫付了大部分赔款,另一方面由杨华出面,凭借与官府王主事的关系,帮忙周旋,减轻了部分责任,并为其担保,争取到了新的业务机会,使其得以喘息,保住了镖局和手下兄弟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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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位总镖头带着一众镖师,跪在林可和杨华面前,泣不成声地表达感激,那种劫后余生、对未来重燃希望的强烈情感,几乎盈满了整个房间。就在那一刻,林可和杨华都清晰地感觉到,指间的戒指传来了一阵明显的、持续了数息时间的温热感!内部的流光也似乎凝实、明亮了一丝!
实验成功了!
“真的是这样!”回到房间后,杨华激动地握着戒指,感受着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余温,“帮助他人解决真正的困境,实现他们迫切的心愿,就能为戒指补充能量!”
林可也兴奋不已,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但是,这能量的积累度……似乎很慢。我们解决了这家镖局的生存危机,避免了数十人失业流离,戒指的反应比起完成官镖那次,还是弱了很多。”
“或许……能量的多少,与‘解决’的难度、影响的深远程度,以及……被帮助者‘心愿’的强烈和纯粹程度有关?”杨华推测道,“这家镖局的心愿是‘活下去’,虽然强烈,但范围较小。而官镖之事,关乎朝廷体面、青州商路稳定,影响的层面更深更广。”
这个现,既让他们看到了回归的希望,也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果依靠这种“助人实现心愿”的方式来积累能量,他们要何年何月才能攒够回归所需?难道要他们在这个世界成为“救世主”般的存在,解决无数人的困境,改变整个时代的格局吗?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两人为戒指能量的积累方式感到既振奋又头疼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带来了部分答案,也引出了更深的谜团。
这个人,就是老周。
一天傍晚,老周处理完账目,罕见地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了林可和杨华的书房,神色间带着一丝犹豫和决然。
“先生,夫人,有件事……老周隐瞒已久,今日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再瞒着二位了。”老周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林可和杨华对视一眼,心中微动,示意老周坐下慢慢说。
“落鹰涧之前,给黑风寨鲁魁送信,示警赵虎阴谋的人……是我。”老周缓缓说道。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老周亲口承认,林可和杨华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周叔,您是如何得知赵虎的详细计划?又是如何将信准确送到鲁魁手上的?”林可问道,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老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瞒先生,老周我……年轻时也曾混迹绿林,后来金盆洗手,承蒙老镖头收留,才在威远镖局安顿下来。在黑风寨乃至周边几股势力中,都还有些当年的香火情分和眼线。赵虎自以为行事隐秘,但他大规模调动人手,重金聘请程鹏,又试图利用黑风寨,这些动静,瞒不过有心人。我只是将零散的信息拼凑起来,推断出他可能在落鹰涧动手,便冒险用了以前的渠道,给鲁魁送了那封信。”
原来如此!林可和杨华恍然。难怪那封信能如此及时和精准!老周这份深藏不露的阅历和关键时刻的决断,堪称救了整个镖局!
“周叔,您这份恩情,我们……”林可起身,郑重地向老周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老周慌忙站起避开,“先生,夫人,是老周该谢你们才对!是你们让威远镖局起死回生,让老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看到镖局如此辉煌的一天!我做这些,是分内之事,也是……也是为了报答老镖头的知遇之恩。”
他顿了顿,看着林可和杨华,眼神诚恳:“先生,夫人,老周知道,你们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青州,乃至这镖行联盟,恐怕都未必是你们的终点。老周别无他求,只愿二位能带领威远,带领联盟,走得更远。若有任何用得到老周的地方,老周万死不辞!”
老周的坦白,解开了落鹰涧援兵之谜,也让林可和杨华更加信任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但关于戒指,关于他们最大的秘密,两人依旧守口如瓶。
送走老周后,杨华轻声道:“老周解决了我们当时最大的困境,按说也该对戒指有影响才对。”
林可点头:“或许有,但可能被当时更强烈的、来自鲁魁和众多兄弟的‘解决困境’的情感能量覆盖了。或者,老周的行为是‘因’,而鲁魁的援手是‘果’,戒指记录的是最终结果产生的能量。”
这个推测似乎更合理。戒指感应的,似乎是他们直接参与并最终“解决”的、产生了强烈正面情感反馈的事件。
随着联盟的稳固和威远镖局势力的扩张,一些过往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