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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导师的阵痛与第一堂课（第1页）

莉莉丝成功晋升「架构境」的消息，如同一股强劲而清新的飓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艾瑞蒙德学院上空，因教材争论而凝结的沉重阴霾。低年级学员们奔走相告，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激情。莉莉丝学姐的存在，如同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灯塔，清晰地照亮了一条名为“努力必有回报”的康庄大道。那些曾经因天赋平平而自卑，因找不到“感觉”而迷茫的年轻心灵，此刻被注入了强大的信心。“如果莉莉丝学姐可以，那么只要我足够努力，严格按照标准步骤来，我也一定可以！”——这样的念头，在无数学员心中疯狂滋长。

这股自下而上的、汹涌的民意浪潮，让学院高层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也让他们推行改革的决心更加坚定。于是，就在莉莉丝晋升的第二天，一道由老院长奥尔加斯亲自签署、加盖了学院最高权限印章的命令，被张贴在了学院所有的公告栏上，其内容在导师群体中引了不亚于一场地震的震动：

“为顺应魔法教育展之趋势，全面提升我院基础教育质量，经院务会议决议，现命令：所有负责「启明境」与「织法境」教学工作的导师，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分批次参加由‘魔法结构与能量应用研究所’举办的‘新教学法资格认证培训’。培训结束后，需通过严格考核，获得认证者，方可继续担任相应年级的教学工作。拒不参加或考核未通过者，将暂停其教学资格，转任其他辅助岗位。”

命令措辞之严厉，要求之强制，前所未有。这已不仅仅是建议或倡导，而是赤裸裸的行政命令，是关系到每一位低年级导师饭碗和地位的根本性变革。

一时间，导师休息区内怨声载道，尤其是那些资历较老、早已形成自己一套固定教学模式的导师，更是感到尊严扫地，愤懑不已。

“岂有此理！我教了三十年的‘元素引导’，现在居然要我去听一个黄毛丫头……不，是异界来客的培训？还要认证？认证我有没有资格教魔法？”一位头花白、脾气火爆的塑能系导师，气得胡子都在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出沉闷的响声。

“哈罗德大法师他们难道就没有反对吗？就这么任由研究所……胡闹？”另一位女导师忧心忡忡地低声问道，目光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身价值的怀疑。

“反对？怎么反对？”旁边有人无奈地苦笑，“莉莉丝那个例子就摆在眼前，效果太惊人了。现在学员们都快把研究所和林可贤者奉若神明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唉，时代变了啊。”

在这片哀鸿遍野中，埃利奥特导师的心情最为复杂。他既是命令的执行者之一（负责协助组织培训），又是被命令的对象（他本人也必须参加培训并通过考核）。相比于那些纯粹的抵触者，他内心对新方法是认同且期待的，毕竟他亲眼见证了太多学员在新方法下的蜕变。但真当自己要放下数十年积累的经验和权威，像个初学者一样去重新学习一套截然不同的东西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别扭、挣扎与隐隐的恐慌，依旧不可避免地淹没了他。

他拿着那份印制精美的培训手册，看着上面诸如“标准林可单位”、“能量流率”、“模型结构完整性指数”等陌生而冰冷的术语，感觉头都大了三圈。这和他习惯的、充满诗意和想象力的教学语言，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强制性的“新教学法资格认证培训”第一期，在研究所一间重新布置过的大教室内正式开班。台下坐着的，是包括埃利奥特在内的二十几位低年级导师，其中不乏头花白、面色凝重的老者。讲台上，担任主讲人的并非林可本人，而是研究所一位因标准化研究表现突出而被破格提拔的年轻研究员——阿尔文。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对台下这一群平均年龄是他两倍以上的“学生”，难免有些紧张，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自身所掌握知识的自信。

“各位导师，上午好。今天我们学习的内容，是‘微光照明’法术的标准化教学要点解析。”阿尔文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身后的魔法投影。

培训开始了。过程对于埃利奥特等人而言，堪称一场折磨。

阿尔文讲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如此陌生和……“反直觉”。

“大家请看，‘微光照明’标准模型的关键，在于这个初始光核的稳定性。根据大数据分析，其最佳能量阈值锁定在o个林可单位时，模型崩溃率最低，且光效比最高。能量注入必须遵循‘缓-急-稳’三阶段曲线，任何试图一次性注入过量能量的行为，都会导致通道过载性震颤，显着增加模型不稳定性……”

埃利奥特努力地听着，笔记记得飞快，但脑子里却一团乱麻。他习惯的是告诉学员“让你的心像平静的湖面，去倒映光的存在”，而现在，他需要记住的是一大串数字、曲线和物理现象般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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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操练习环节更是灾难现场。导师们被要求两人一组，互相用标准化方法施展“微光照明”。这些平日里教导学生时挥洒自如的法师们，此刻却显得笨拙不堪。

“埃利奥特，你的能量输出曲线在第二阶段有明显抖动！看实时监测数据，这里，峰值出了安全范围百分之十五！”阿尔文指着连接在埃利奥特手腕上的微型监测仪反馈的数据，严肃地指出。

埃利奥特老脸一红，他刚才下意识地用了点自己习惯的、带有个人印记的小技巧，试图让光更“灵动”一点，没想到在数据面前无所遁形。

另一位老导师尝试构建三角基座，却因为过于追求所谓的“圆润感”，导致基座结构偏离标准，能量流通立刻变得滞涩，模型还没成型就闪烁了几下溃散了。

“导师，您的基座角度偏差了度。请严格按照标准几何模板来构建，不要加入个人审美。”阿尔文一丝不苟地指出。

“我……我这几十年来都是这么教的！”老导师有些挂不住脸，低声嘟囔。

“正因如此，您的学员中，有相当一部分始终无法稳定构建‘微光照明’。”阿尔文平静地回应，语气没有任何不敬，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让那位老导师瞬间哑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埃利奥特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理解阿尔文是对的，但这种被完全否定过去、被数据赤裸裸审视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一天的培训下来，他感觉比连续施展十个高阶法术还要疲惫，那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和挫败感。

培训结束后，埃利奥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低年级实践大厅。夕阳的余晖透过琉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光斑。他走到一个练习位前，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过去几十年一样，用那种充满引导性和想象力的方式，施展一个“微光照明”给自己看，找回一点自信和尊严。

然而，当他试图凝聚魔力时，阿尔文的声音和各种数据指标却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能量阈值o……缓-急-稳曲线……基座角度必须精确……”他的动作变得迟疑，魔力输出也变得断断续续，最终凝聚出的光团，反而比平时更加黯淡和不稳定。

他颓然放下手，看着那团失败的光影消散，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难道自己几十年的教学经验，真的就一文不值了吗？难道离开了那些“感觉”和“意境”，自己就连最基础的戏法都施展不好了吗？

这种强烈的自我怀疑，让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他被安排进行新教学法实践考核的日子，也是他被迫要用这套他还半生不熟的方法，去给一个真正的低年级班级上第一堂实践课。课程内容，恰恰就是“微光照明”。

站在教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年轻学员们叽叽喳喳、充满期待的讨论声（他们早已得知将由埃利奥特导师用“新方法”教学），埃利奥特感觉自己手心里的汗水几乎要浸湿教案。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明亮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中，没有往日的敬畏与疏离，只有纯粹的对新知识的渴望，以及对这位敢于尝试新方法的导师的好奇。

埃利奥特走到讲台前，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充满诗意的开场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想起培训手册上的要求，想起阿尔文那严肃的表情，想起林可那句“对大多数学员负责”。

他有些僵硬地打开了魔法投影，将“微光照明”的标准模型结构图投射在空中。

“同……同学们，”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今天，我们学习‘微光照明’……的标准化构建。”

他按照培训的内容，开始磕磕绊绊地讲解：“先，是第一步，凝核。需要将你们的魔力，在掌心上方约三寸处，凝聚成一个能量强度为……为o个标准单位的……稳定的点。”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示范。然而，越是紧张，他对能量的控制就越是失准，他掌心凝聚的光核明灭不定，能量读数在监测仪上疯狂跳动，远远偏离了o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