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眼中爆出强烈的光彩。
这时,杨华那温和宁谧的声音,如同春风般直接在他心间响起:“张长老,我感知到你对脚下这片土地,有着远寻常的眷恋与共鸣。土地并非死物,它亦有其生命的韵律。过去的戕害并非不可逆转,以调和之心引导,辅以正确的方法,它必将回馈予你更多的生机与丰饶。”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抚平了张远山心中因背叛旧主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安,也点燃了他作为一名灵植师最本初的热情——让土地变得更肥沃,让灵植生长得更茁壮!
“杨道尊……”张远山朝着虚空微微躬身,眼眶微红,“我明白了!张家愿倾尽全力,配合学宫的一切安排!只求能让风吟丘的土地,重现生机!”
陈晓适时地推出协议:“如此甚好。学宫将授权张家建立‘风吟丘科学灵植示范园’,并提供全套技术支持。同时,授予张家‘科学辟谷丹’及‘基础回灵丹’所需三种主药在其周边五个城镇的独家种植与初加工资格。相应的,张家需推行基础教育,派遣弟子进修,并接入经济网络。”
“接受!我们完全接受!”张远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仿佛生怕晚了一秒,这希望就会溜走。
类似的场景,在各个隔间内不断上演。
有擅长炼制某种特殊符纸的小宗门,在获得了学宫改进的“标准化符纸生产线”图纸和稳定订单后,欢天喜地地签署了协议,成为了学宫符文研究院下属的“特种材料供应商”。
有精通水系治疗法术,但在联盟内被边缘化的小派,在杨华亲自感知并肯定了其法术中蕴含的独特生命韵律后,被整体吸纳进入学宫即将成立的“生命科学与医疗部”,迎来了命运的转折。
也有像流云门这样,凭借独特技艺获得认可的,开始大规模参与到学宫的基础建设勘探项目中。
整个接待区,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将来自旧时代、带着各种烙印和缺陷的“原材料”,按照学宫设定的“标准”和“流程”,进行着筛选、改造和重塑。
当然,并非所有势力都能如此顺利地融入。一些自身价值不明显、或者内部阻力过大、态度暧昧的势力,得到的回应则相对冷淡,甚至被要求进行更彻底的内部改组,达到标准后方能进入下一轮谈判。学宫的大门敞开,但门槛清晰,绝不接受模糊的投诚和心怀鬼胎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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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规模空前的“归附潮”,其影响远远出了真理学宫的外联司。
在学宫核心区,那座最高的观星塔内,林可正站在巨大的全域沙盘前。沙盘上,原本代表联盟核心区域的深红色块,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被代表学宫影响的蓝色侵蚀、覆盖。无数细小的光点,代表着新归附的势力,如同星辰般点缀在蓝色区域中,并不断有数据流从这些光点上延伸出来,汇入学宫中央数据库。
“资源整合进度,百分之三十七点六。预期在三个标准月内,东部区域基础原材料供应将实现自给自足,并有一定余量用于战略储备和对外交易。”林可指尖划过光幕,语气平淡地向身旁的杨华同步着信息,“基础教育推广阻力系数,高于预期模型百分之十二点三,主要来源于地方宗族势力和旧有观念惯性。需要加大‘示范效应’和‘利益引导’的力度。”
杨华静立在窗边,目光柔和地望向远方。她的感知远比任何仪器都要敏锐,能清晰地“听”到那片广袤土地上,无数生命韵律正在生的微妙变化。曾经的压抑、恐惧、挣扎,正在被一种混杂着希望、好奇、以及对新秩序适应的忙乱所取代。虽然其中仍有杂音,有不适,但整体的“旋律”正在向着更有序、更富生机的方向演变。
“生命的适应力,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她微微侧头,对林可温柔一笑,“我感知到,许多新归附之地的‘信息海’,原本淤塞混乱的‘流’正在变得通畅。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他们的‘频率’中,充满了对新知识的渴望,那是生命最本真的趋向光明的本能。旧有的藩篱,正在这些新生力量的冲击下,加瓦解。”
林可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沙盘上流动的数据光芒:“从信息熵的角度看,一个系统从无序走向有序,必然伴随着能量和信息的重新整合与耗散。我们提供的教育体系和科技产品,就是降低其内部熵值的最有效‘能量流’和‘信息流’。至于那些旧有观念……不过是系统演化过程中的残余涨落,在宏观趋势面前,不足为虑。”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属于科学家的冷幽默,“当然,如果某些‘涨落’试图形成阻碍宏观相变的‘势垒’,我们也不介意施加一个足够强的‘外场’,帮助它尽快坍缩到低能态。”
杨华闻言,不禁莞尔。她自然明白林可口中的“外场”和“坍缩”意味着什么——无非是更强大的技术碾压和经济制裁。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却又充满包容:“你呀,总是把世间万物都看做你的实验模型。不过……这样也好,直指本源,效率最高。”
就在这时,沙盘上,代表青岚宗本宗山门的那最后一个孤立的深红色光点,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黯淡下去,被无尽的蓝色吞没。
并非生了战斗,而是根据最新情报,青岚宗内部爆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长老们为争夺所剩无几的资源大打出手,弟子四散逃亡,宗门大阵因无人维护和能量短缺而彻底停转。这个曾经东部区域的霸主,以这样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宣告了实质性的覆灭。
“看,又一个高熵态系统自地趋向于瓦解了。”林可平静地陈述道,仿佛在记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实验现象,“接下来,就是接收其遗产,并将其有序地整合进我们的低熵体系之中。”
杨华轻轻叹了口气,并非为了青岚宗的覆灭,而是为了那在混乱中必然伴随的个体生命的逝去与痛苦。但她更知道,这是新秩序诞生所必须经历的阵痛。她的调和之力,将更多地用于抚平这片土地在剧变后的创伤,引导其更快地走向和谐。
“第一批大规模派遣的‘基础建设与教育支援团’,已经准备就绪了。”杨华将目光从远方收回,看向林可,“里面有不少我们早期的学员,他们带着知识、技术和改变世界的热情。”
林可点了点头,手指在控制台上输入最后一道指令:“批准出。让‘真理’的光芒,去照亮那些刚刚摆脱黑暗的角落吧。数据会证明一切。”
学宫之外,庞大的、由多种制式灵能运输车和护卫法艇组成的队伍,正缓缓启动,承载着标准化的教材、教学仪器、工程设备、医疗物资,以及无数怀着理想与使命感的学宫弟子,如同奔流的江河,驶向那些新归附的、等待着重塑的土地。
一场无声的征服已然结束,而另一场更加深远、旨在根除蒙昧、播撒文明火种的“体系融合”大幕,正伴随着这些奔赴四方的身影,轰轰烈烈地拉开。
真理学宫的根基,于此深深扎入天玄界东部的土壤,并开始向着更深处,以及更广阔的未来,蔓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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