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迟这才注意到,他衣袍上的某处褶皱,连忙别过头。
“走吧走吧。”
宋春迟大脑发热,只觉自己昏了头。
她推着轮椅,小心跨过阶梯,迎着光,向着宴会中心走去。
细碎的金色洒在他二人身上,像是蒙了一层金辉,恍若神祇,又似神仙眷侣。
路上的奴仆见到他们,纷纷驻足请安行礼,见他们走远,丫鬟们立刻低声闲谈,却浑然不知那些琐碎的话语顺着风声传进二人耳里:
“这就是世子心悦的宋姑娘,长得可真美,那气质跟望京城中的贵女们真不一样,不知怎麽地,就想让人多看两眼……”
“世子和宋姑娘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好不登对。想来马上就可以喝上世子的喜酒咯,就是不知道到时,望京城中有多少女孩哭红了眼……”
诸如此类的言语,宋春迟听了一路。
她面不改色,推着赵景润前往接风宴场地。
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张温热的手掌,身下是赵景润夹着笑意的陈述:“迟迟,真美。”
路过荷花池,宋春迟看着水面上倒映着的少女姿容,灼灼桃花绽放,满目柔情,温柔似水,面上一层粉意,衬着阳光,像是撒了一层金辉。
宋春迟被安排坐在赵景润对面,上面坐着赵紫萱。
此次宴会来的人不多,却都是与国公府有着重大关联的人物。
就连一向忙碌,从不露面的七皇子,今日竟也到场。
他一进场,天潢贵胄的尊荣几乎片刻便席卷整个大厅,人群震动,殷勤讨好笑声不绝于耳。
宋春迟掩下眸,收缩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有人不如她意。
赵文瑄跟在七皇子身後,她一进来便直奔赵紫萱上首,按照宾客座位,她此时本该坐在七皇子下首。
可她身兼郡主头衔,又是国公夫人外甥,坐于赵紫萱上首也说得过去。
宋春迟见赵紫萱挪位子,自己也起身往下坐。
就在她与坐在她下首的官家小姐商量好时,赵文瑄满怀恶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还不清楚这位宋姑娘是何尊贵身份,地位莫不是比御史府家的小姐还要高上一层,竟然坐在她上首?”
“说来,我竟是极少在京中遇见宋姑娘了,不过关于宋姑娘的趣事,倒是听说了不少。”
凡是明眼人都能听出赵文瑄嘴中的刁难,可七皇子仿佛浑然不觉似得,他馀光都没有瞥一眼场上的闹剧,反而顺着赵文瑄的话语,调侃国公夫人:“好妹妹,你府中的小厮怕是要换一波了,要不要我从皇子府中挑几位调教好的送过来?”
他明明在笑,说出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
“皇子殿下说笑了,杀鸡焉用牛刀,皇子殿下真是客气。”
骁勇候站出来,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後又各自虚僞客套几句,这才落座。
“宋姑娘,傻愣着干嘛,赶紧坐下啊!”
被安排伺候宋春迟的丫鬟眼神示意,宋春迟这才注意到赵景润的嘴型。
他让她别着急。
他说一切有他。
宴席进行一半,七皇子再次开口,提议与国公府结两姓之好。
他不怒自威的狭长凤眼淡淡一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瞧着世子及冠之日,再添上一门喜事,来个双喜临门岂不妙哉。”
得到骁勇候允许,赵景润不再隐忍,他端起酒杯,向七皇子致歉。
“感谢舅舅厚爱,只是景润心中已有佳人,不可薄待了文瑄妹妹。”
说罢,他一饮而尽。
“哈哈哈……”
“男人嘛,喜欢几个女人有什麽关系,我家文瑄样貌才情在望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她自小熟读《女戒》丶《女德》,不过是一个妾罢了,我家文瑄宽容大度,不会放在心上的。世子莫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