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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笨拙的安抚（第1页）

包厢里的喧嚣还未完全散去，像是被厚重木门隔绝的另一个世界，隐约传来碰杯声与高声谈笑，夹杂着王总标志性的大嗓门，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那份酣畅淋漓的热闹。而走廊里却静得出奇，只有头顶昏黄的壁灯，一字排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晕，将两道身影拉得又细又长，交叠着延伸向尽头。

林晓妍的指尖还残留着玻璃杯壁的微凉，刚才在包厢里的局促感尚未完全褪去。她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浅色的高跟鞋鞋尖上，鞋面上落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酒渍，是刚才王总劝酒时不小心溅上的。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耳边还回响着顾宇轩那句掷地有声的“她是我很重要的人，酒我替她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认识顾宇轩这么久，他在她眼里始终是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模样。作为合作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他永远西装革履，言行举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谈判桌上思路清晰、言辞犀利，私下里相处也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分寸。可刚才在包厢里，他挡在她身前，替她拦下一杯又一杯烈酒时的样子，还有说出那句话时眼底不容置疑的认真，都让她原本平稳的心境彻底乱了套。

“刚才……对不起，没提前跟你说。”

低沉的男声忽然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沉默。林晓妍猛地抬起头，撞进了顾宇轩深邃的眼眸里。那是一双平时总是覆着层淡淡疏离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温水化开了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眼底翻涌着细碎的情绪，有歉意，有顾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什么，生怕惊扰了面前的人。

他的额前几缕丝因为刚才喝了酒的缘故，微微有些凌乱，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松了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林晓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宇轩，一时间竟有些看怔了，忘了回应。

走廊里的壁灯是复古的暖黄色，光线柔和地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分明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愈幽暗。林晓妍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带着几分茫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被人窥见了一般，连忙慌乱地移开目光，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的鞋尖上，声音细若蚊蚋：“没关系，谢谢你帮我挡酒。”

话音落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微微烫。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顾宇轩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就算王总等人劝酒，她大可以找个借口婉拒，或者象征性地喝一点。可他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身前，还说出了那样一句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很重要的人”。

这五个字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挥之不去。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若是追问，显得太过刻意，仿佛是在期待什么；若是装作没听见，又觉得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而且那份刻意的忽略，反而更显尴尬。

林晓妍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裙摆是柔软的雪纺材质，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却丝毫不能缓解她内心的慌乱。她能感觉到顾宇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并不灼热，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胸腔，耳边只剩下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与走廊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像是晚风拂过琴弦，带着几分慵懒，又带着几分了然。林晓妍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顾宇轩嘴角扬起的弧度。那笑容很浅，却足以驱散他平日里的疏离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用觉得尴尬。”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却愈磁性，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轻轻拨动，震得人心里软软的。

林晓妍的心跳又乱了几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宇轩，看着他眼底的认真，那份认真不似作伪，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其实不是不明白顾宇轩的心意。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特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合作项目上，他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难题，哪怕是不属于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只要她开口，他总会尽力相助；偶尔一起吃饭，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帮她避开所有她不喜欢的食材；甚至上次她生病，他得知后，二话不说就开车送她去医院，还默默安排好了一切，直到她好转才悄悄离开。

这些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一直不敢深究。顾宇轩太过优秀，家世好，能力强，外形出众，身边围绕着的优秀女性不计其数。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她害怕这份特殊只是自己的错觉，更害怕一旦捅破窗户纸，连现在的合作关系都无法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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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装作看不懂他的暗示，忽略他眼底的温柔。可刚才那句“很重要的人”，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刻意尘封的心扉，让所有的情绪都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掩饰。

走廊里的气氛愈暧昧而微妙，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紧紧地叠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顾宇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耐心，像是在给她时间消化。

林晓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味香水，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很安心。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包厢里，他一杯接一杯地替她喝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王总他们的酒量出了名的好，而且劝酒的方式也颇为强势，顾宇轩为了替她挡酒，肯定喝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的脸色，虽然泛着红晕，但眼神依旧清明，只是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疼，轻声问道：“你喝了那么多，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听到她的关心，顾宇轩的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话虽如此，但他说话时，声音还是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而且微微侧身时，似乎不经意地扶了一下墙壁，虽然动作很快，却还是被林晓妍捕捉到了。

她知道他是在强撑。刚才他替她挡了至少有七八杯白酒，就算酒量再好，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她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坚持：“别硬撑了，前面好像有个休息区，我们去坐一会儿吧，喝点温水缓一缓。”

说完，她不等顾宇轩回应，便率先迈步向前走去。她的脚步有些快，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缓解尴尬的借口。顾宇轩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休息区就在走廊的拐角处，摆放着几张柔软的沙和茶几，上面放着几本杂志，环境安静而舒适。林晓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宇轩则在她对面的沙上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距离不远不近，却正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林晓妍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顾宇轩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吧，会舒服一点。”

顾宇轩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指，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般，迅收回了手。林晓妍的脸颊更红了，连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是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繁华而热闹，与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宇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喝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几分酒精带来的灼烧感。他放下水杯，目光落在林晓妍的侧脸上。她的侧脸线条很柔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般，轻轻颤动着，带着几分娇憨，又带着几分倔强。

他其实早就想对她说些什么了。从第一次在项目对接会上见到她，他就被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吸引了。后来接触多了，更是现她身上有太多闪光点，善良、坚韧、努力、乐观，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原本平淡无味的生活。他习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和温暖。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有些唐突，也知道她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一直不敢太过直白，只是默默地在她身边守护着，希望能让她慢慢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刚才在包厢里，看到王总等人不停地劝她喝酒，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脱口而出那句“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其实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他压抑了很久的心里话。

他看着林晓妍依旧有些紧绷的肩膀，知道她心里还有顾虑。他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又不强迫她立刻给出回应。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顾宇轩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林晓妍的身体微微一僵，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她依旧没有回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窗外的霓虹，像是要把那些闪烁的光点都刻进眼里。

顾宇轩没有在意她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突然，也知道你可能对我没有同样的感觉。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说你是很重要的人，绝不是酒后胡言，而是我的心里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林晓妍的心里，让她原本混乱的心绪更加复杂。她想回头看看他，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却又没有勇气。她害怕看到他眼底的期待，更害怕自己会辜负这份期待。

“我……”林晓妍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依旧有些沙哑，“顾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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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宇轩吧。”顾宇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又带着几分坚持，“在我心里，我们早就不只是合作关系了。”

林晓妍的心跳漏了一拍。“宇轩”这两个字，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别样的亲昵，让她的脸颊再次烫。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叫出口，只是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也需要克服内心的自卑和顾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配得上顾宇轩，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否真的能走到最后。

顾宇轩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不是她拒绝，而是她一直逃避，连一个明确的态度都不给。她能坦诚地说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至少说明她没有完全排斥自己。

“没关系，我可以等。”顾宇轩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多久都可以，我会等你准备好。”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林晓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顾宇轩，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满满的包容和等待，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林晓妍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干涩，多了几分真诚。

顾宇轩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杯，又喝了一口水：“不用谢。其实，刚才在包厢里，我不该那么冲动的，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想法，就说出那样的话，让你为难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刚才看到王总他们围着林晓妍劝酒，他心里一时没忍住，就说了那样的话。事后想想，确实有些不妥，万一林晓妍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或者不想被人误会，他那样做，无疑是给她添了麻烦。

林晓妍摇了摇头：“没有，你也是为了帮我。而且，王总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你在开玩笑。”其实她也不知道王总他们到底有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想安慰一下顾宇轩，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