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扣在他身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窗边一支蜡烛被风吹倒了,窗帘“轰”一下烧起来。
游弋空洞的眼底映出模糊的火光,突然,人像回光返照般醒过来,一把推开哥哥:“着火了!”
“着火了!快走!快出去!”
他拽着梁宵严往外跑,但梁宵严没反应,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吧。”他叹息般说道。
就这样烧死在火里,那他和弟弟的骨灰是不是会掺在一起?
爱的时效性那么短,但死亡地久天长。
他们紧紧缠绕着葬身火海,火焰灌进皮肤,把爱恨都烧成标本,把肉身烧成焦骨,再把焦骨烧成一团碳化的骨架,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任谁都不能把他们分离。那管它最终会随风消散化成一抔尘土,还是来年一场春雨过后长出两棵共生缠绕的大树,都是他期待的永远。
永远就是这样。
他今天就教给弟弟,从生到死才叫永远。别说少两年、一年,就是少一分钟都不算。
我按时回来了【回忆结束】
但游弋不愿意。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拉梁宵严,拽他、扯他,抱着他滚到床下,背着他往外爬。
“起来啊!哥!你起来!你出去!”
他无数次把哥哥撑起来,无数次脱力倒地。
眨眼的功夫窗帘就被烧化了,大火马上要蔓延到他们这里。
游弋终于不再挣扎。
他搂着哥哥剧烈地喘气,红痕遍布的胸膛一起一伏,像交代遗言般哑声哀求:“我留下,你走好吗?算我求你……”
火烧到床上,顷刻间吞没床单,噼里啪啦地烧到他们脚下。
房里浓烟滚滚,天花板被烧得通红透亮,火光映着游弋泪湿的脸,一明一暗,影影绰绰。
梁宵严看着弟弟脸上稚气未脱的细小绒毛,如噩梦惊醒般想起:游弋今年刚二十二……
他弟弟刚二十二岁。
他每年过生日都默默许愿弟弟要长命百岁。
怎么能小小年纪就陪他葬身在火海里呢?
烧死是最疼的死法了。
于是大火淹没他们的前一秒,他抱起游弋冲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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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开门时,小飞正带人赶来。
梁宵严让他们进去救火,自己抱着弟弟走到安全区。
火势很快得到控制,但忏悔室被烧个精光。
梁宵严带游弋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刚进去游弋就晕了。
不是因为药。
酒里根本没有药,只有游弋小时候爱喝的桃子甜水。
他是情绪起伏过大又精疲力尽才导致的昏迷。
梁宵严给他洗了澡,把他放到床上,用梳子拢顺他的长发,该上药的地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