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和胖子默默从搭在肩膀的手臂下钻出来,又是擦嘴又是收拾,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双臂失去支撑自然垂落,卷毛男面颊抖动,下颌外顶,就要卯足劲开骂。
“别放在心上。”陈昉先一步打圆场,他似乎很擅长这种事,“他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你们互相信任,我们也是。既如此,没必要先从内部矛盾下手,说说你的怀疑对象?”
正事一提,卷毛男知道孰轻孰重,冲轻劲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在后脑勺,跟个大爷似的翘起脚:“我从开始就觉得那个穿裙子的女人有问题了,刚进入餐厅的时候她目光闪烁地扫过了每一个人,明显的心怀鬼胎,我看她就是在盘算着晚上杀掉哪个人。”
“可她好像没什么攻击性。”陈昉道。
“这你就不懂了,越不像杀手的,往往就是杀手。”卷毛男煞有介事地说,“之前的晕倒肯定也是装的,就为了营造胆小柔弱的表象,让你们都不会怀疑她……”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杀手。”
两人说,两人听的局面被兀地打断。
代熄因的一句话也成功让对面三个人的脑子短路,动作暂停,露出了几乎统一的神态。
不明所以又震惊不已。
不知道还以为复制粘贴上去的。
在三双不尽相同的眼睛中,他峰回路转,莞尔道:“开个玩笑。”
仿佛刚才语气比寒冬腊月更冰冷的不是他。
“不是,你脑子有毛病吗?”
卷毛男收起腿,全身用力弓起,双手撑桌。
就差拿起面前的泡面桶要扣在代熄因头上了,他也视若无睹。
还不如猫挠痒的攻击性,着实没威胁。
代熄因侧目陈昉捏在手里的面包——被他当作橡皮泥捏得变了形。
显然还有用。
他便只收拾好自己的垃圾,干脆地离开了餐厅。
放慢脚步,他听陈昉后脚跟上来问:“发现什么了?”
“震惊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代熄因平静地对陈昉说。
“另外两个不讲话的持续得有点过头了。”
扩音器允许白日自由活动,实际上两层楼的地方也没什么可动的。
八个房间逼地挤在走廊两边,老男人一死,尽头的那间房正好空出来。
代熄因试图寻找过别的出口,但除了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没有地方可以容许人通过,集结别人共同营造的叫喊声与扔砸声也引起不了外界关注,这里或许是个废弃孤楼。
一群人不知忙什么,各有各的事干,浑浑噩噩一天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代熄因把椅子挡在了锁不住的门前。
他知道这没什么用,杀手如果选中他,他就是必死。
不过是在尽最大限度反抗残酷游戏。
房间小,没有窗户,逼仄到呼吸都不顺畅,关了灯漆黑一片,反倒减轻了这种困境。
睁眼看着黑暗,代熄因莫名有种感觉。
不管最终选不选得中杀手,游戏都不会结束。
也许是杞人忧天吧。
代熄因闭上眼睛。
他很困,也很疲惫。
可从大厅醒来时就混乱的脑子,直到现在依然一团乱麻,纠葛得心烦意乱。
这里没有眼罩,也没有耳塞,他想睡,但睡不着。
这里的环境很差,隔音效果也不好,他不想听,但听见了。
惨叫声撕裂静谧。
他听出来了。
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