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又改变不了什么。
一个家庭,一横死一失忆,必然牵扯出前因后果,凶手尚未落网,不论听者有意还是无心的打抱不平,都会给代迁逾徒增不必要的是非。
走都走得不安生。
没有悲伤,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站在人群中,他被周边铺天盖地的悲痛压得喘不过气。
愧疚这把小刀轻轻地、慢慢地在身上刻画。
有人奇怪:“你是迁逾的弟弟,连致辞都不参与吗?”
一句话拉起闸门。
更多的目光落在身上:
“他就是迁逾最爱的弟弟啊。”
“他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是亲的吗?”
也许这些话更多的是困惑,可一句接着一句,落在耳中,就成了指责。
身上的小刀愈发锋利了,造成的口子也更深了。
疼痛从身上转移到了脑袋,他疼得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指责反增不减。
“亲生的还这个反应,没良心。”
“迁逾还对他那么好,白眼狼。”
没良心。
白眼狼。
没良心,白眼狼。
没良心白眼狼没良心白眼狼没良心白眼狼……
两根针刺痛耳蜗,刺穿耳道,他用力捂住耳朵。
再次睁眼,全场的人盯着他。
他们伸出手指齐刷刷地指向他,面容阴沉,声线冰冷。
不约而同地说:
“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
代熄因茫然地问,“是我的错吗?”
“就是你的错!”
几十张嘴巴一张一合,越来越大,从原本的大小变成了脑袋那么大,又继续扩大,直到比拟整个人的硕大。
它们切切地朝他逼近,“你没能为代迁逾做一件事,她受害的时候你没能保护她,她去世了,你连为她说说话,掉眼泪都做不到,你不配出现在这!”
不,这不是真的。
代熄因后退两步。
握紧拳头,骨头发出脆响,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别开眼试图把自己拉回现实。
可精神状态不理想的时候,大脑想要控制人容易,人想要夺回控制权,就没那么简单了。
身上的一道道伤口翕合,翕合,皮肉越撕越裂,越裂越大,变成了一张张嘴巴,嘴巴里是密密粒粒的牙齿,遍布全身上下,和愈发靠近的庞大嘴巴如出一辙对他控诉着:
“你甚至忘记了与她相关的一切!她那么爱你,你却视她为陌生人,代熄因!你根本对不起她!”
嘴巴里流出血来,滑腻的,粘稠的血。
浸染了眼球,浸湿了四肢和躯干,浸没了一整个人。
不是他。
是代迁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