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苏府大门像被揉皱的绢帛,周氏的哭嚎变成刺耳的蜂鸣,盲眼的脸裂成无数块,每块都咧着同样的笑。
苏晚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洼里,眼睛是赤红色的,和赤瞳一模一样——那是她在荒星杀红了眼时,偶尔会在夜里的溪水中看见的颜色。
“阿昭,好疼……”她的声音在抖,却伸手捧住他的脸。
他的左脸开始晶化,青灰色的纹路从眼角蔓延到下颌,“你别……”
“嘘。”陆昭咬着牙笑,晶化的虎牙泛着冷光,“我答应过你,要护着你撕开所有秘密。”他的右手在她体内搅动,晶刺擦过她的脊椎,“看水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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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
浑浊的水洼里,倒映着的不再是五年前的自己,而是墓室里那方刻着莲花纹的石板。
石板下渗出的赤光,正顺着晶刺往她身体里钻,和烬的纹路缠成一团。
“那是你母亲的魂印。”陆昭的呼吸滚烫,喷在她耳侧,“赤瞳偷了她的记忆做幻境,可真正的钥匙……”
剧痛突然拔高,像有把烧红的刀在搅她的内脏。
苏晚竹眼前黑,恍惚看见水洼里的倒影变了——是个穿月白裙的女人,正蹲下来替她擦脸上的泥水。
那双手很暖,带着桂花糖的甜,和记忆里母亲的手一模一样。
“阿晚,”女人轻声说,“别怕疼。疼,是因为你活着。”
陆昭的晶化右手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
幻境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苏晚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两下,和烬的纹路跳动同频。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裂开,像层蒙在眼睛上的雾,正在被一点点撕开。
“晚竹,抓住我。”陆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要回去了。”
苏晚竹死死攥住他晶化的手腕。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她看见水洼里的女人对她笑了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那动作太像记忆里的母亲,她终于哭出了声——不是五年前被驱逐时的委屈,而是终于触到真相边缘的滚烫欢喜。
剧痛在加剧,像要把她整个人揉碎了重铸。
她听见陆昭在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可那疼反而成了最清晰的坐标,指引着她往真实的世界,往所有秘密的终点,一步步,走过去。
剧痛在脊椎骨节间炸开时,苏晚竹突然看清了盲眼喉结下那道暗红印记——像极了荒星黑市商人脖子上的契约纹。
五年前被驱逐那日的雨水顺着她梢滴进衣领,可她的指尖比冰水更凉,因为她分明看见,盲眼藏在广袖里的手正攥着半枚玉璜,那纹路与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血月契严丝合缝。
是你。她嗓音沙哑,却比惊雷更炸。
盲眼的黑布在幻境震荡中滑落,露出一双泛着浑浊黄光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倒像被咒术腌渍过的兽瞳。
他惊惶后退,玄色道袍下摆扫过水洼里的泥,却被苏晚竹一把揪住前襟。
五年荒星练出的臂力此刻爆,她像拎起黑市上偷她兽核的小贼般将盲眼掀翻在地,膝盖重重压上他胸口。
血月玉简!她咬着牙,指甲掐进盲眼腕骨,我娘的东西,你藏在哪儿?
盲眼喉间出非人的嘶鸣,枯瘦的手突然抠向她面门。
苏晚竹偏头躲过,却在他颈侧看见一道凸起的皮肤——那是皮下藏着硬物的痕迹。
她反手扣住他下巴,用荒星猎人剖兽腹的狠劲撕开那层皮,一枚裹着血痂的玉简坠地。
贱种!赤瞳的尖啸刺穿雨幕,幻境里的朱漆大门突然化作赤焰,将两人笼罩在滚烫的红光中,你以为撕开幻境就能拿到真相?
这是你母亲用命换的牢笼,你——
苏晚竹弯腰攥住玉简的瞬间,掌心的烬突然灼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