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昭含着糖,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干净的痕迹。
他突然举起糖块,对着柜外喊:等我长大,要让所有害娘亲的人,都尝到比血更苦的滋味!
这句话撞得苏晚竹心口疼。
她想起自己在荒星被流民按在泥里时,也是这样咬着牙誓;想起自己躲在辐射兽巢穴里配毒时,也是这样盯着星空说我要活。
原来他们早就在不同的深渊里,活成了彼此的镜像。
晚竹!影昭的声音带着警告,再不走,你会被一起困在这里!
苏晚竹最后看了眼那座糖雕少年,转身时袖中滑出个小瓷瓶——是她用荒星抗辐射草汁调的糖霜,本打算等陆昭醒了喂他。
此刻她把瓷瓶按在糖屋中央的甜水井上,草汁混着蜜香腾起白烟,暂时封住了墨雾的裂缝。
我记住了。她对着空气说,他的糖,我来守。
意识抽离的瞬间,她听见影昭低笑:看来不用我提醒,你早有打算。
再睁眼时,陆昭的睫毛在她手背上扫过。
他的右臂还覆着晶化的银纹,却比刚才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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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竹摸出袖中剩下的糖霜,轻轻抹在他唇上。
甜香漫开时,他的手指动了动,无意识地攥住她的手腕,像当年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孩子,攥住最后一颗糖。
她低头,看见自己腕间的红绳——是陆昭前几日亲手编的,说能镇灾星。
此刻红绳下,一道极淡的暗纹正在皮肤下蠕动,像条小蛇。
苏晚竹心头一紧。
苏晚竹腕间的红绳下,暗纹如活物般游移的触感让她后颈泛起薄汗。
那暗纹的走向与陆昭眉心银痕竟有几分相似,她突然想起影昭说过影渊侵蚀——难道这红绳不是镇灾星,而是
糖屋的甜香忽然淡了几分,她顺着蜜饯屋檐延伸的方向望去,最深处的糖墙在雾气侵蚀下裂开蛛网状细纹,露出门扉轮廓。
门身由半透明的琥珀糖浇筑,表面浮刻的影渊封印四字正渗出墨色,像被腐蚀的伤口。
晚竹。
少年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时,见他穿着月白中衣,尾还沾着柜底的木屑,正是糖膜里那个躲在檀木柜中的孩子。
只是此刻他的眼尾不再泛青,眼底却凝着成年人的沉郁,右手虚虚拦在她与门之间,指尖微微抖。
别碰它。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颤音,这是我用半条命封的茧,里面全是全是我杀过的人、流过的血,还有那些要啃噬我识海的怪物。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会被吞噬的。
苏晚竹望着他顶翘起的呆毛——这是陆昭成年后总被她偷偷揉乱的位置。
她伸手,指尖悬在他间半寸处,又轻轻落下,替他理了理被柜角勾乱的衣领。
少年身体一僵,却没有躲开。
我在荒星被辐射兽咬穿大腿时,想着要是能活过今晚,就去黑市换块糖。她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尚未晶化的皮肤,那里还留着孩童的软嫩,被流民按在泥里抢晶核时,我咬着牙想,等我爬起来,要让他们连泥里的蛆虫都吃不上。她捧起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你看,我早就习惯了和怪物打交道。
少年陆昭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尾泛起薄红。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却又慢慢松开,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哑声说,那是影渊最脏的毒,是我用糖霜裹着的噩梦。
苏晚竹从袖中摸出最后半块金箔糖。
这是她在天枢星绸缎庄特意买的,原本想等陆昭伤好后,和他分着吃。
此刻她将糖塞进少年掌心,指腹压着他蜷起的指节: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糖霜上的羽毛,你怕自己心里的怪物,会咬到我。
少年的睫毛剧烈颤动。
糖块在他掌心慢慢化出蜜水,顺着指缝滴在糖晶地面,晕开小小的金色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