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识天官的青灰色祥云不知何时又浮在云端。
他盯着那片金黄的稻田,玉秤上的银光忽明忽暗,最后一声掉在云头。
安燠听见他咬牙的声音:天律不容私祭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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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把孩子放下来,拍了拍裤腿的泥。
他转头看安燠时,眼角沾着稻芒,笑出一口白牙:该收稻了?
安燠摸出小本本,在程砚今日糗事那页记下:雷劈歪时,傻熊把小孙子举太高,自己被稻芒扎了眼。
然后她歪头看天——正识天官的云头在翻涌,像块被揉皱的灰布。
收稻。她笑着拽程砚的袖子,顺便,该准备防着某位天官来砸场了。正识天官的广袖在风里抖得像片破布。
他指尖刚掐出毁秧的法诀,田埂下突然哗啦啦围上来一圈人——张老汉举着半块缺了口的犁头,李二攥着磨得亮的镰刀,王阿婆把布包顶在头上当盾牌,连小孙子都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还粘着两粒没洗干净的米。
天官大人,小孙子踮着脚,沾了泥的小手把碗往秤盘上一扣,这是我爹和程神一起插的秧,你敢说它不干净?米粒骨碌碌滚进秤盘,银光一声冒起青烟,玉秤上的星点突然疯了似的往上窜,把天官的道袍都映得颤。
敢动一株,我们跟你拼命!李二的镰刀尖地磕在钉耙上,震得田埂都晃了晃。
王阿婆抖着布包冲上前,里面的稻种落进泥里:我这把老骨头,就躺田埂上给秧苗当护膝!人群像涨潮的河水,把天官的云头都逼得往后退了三寸。
程砚蹲在田垄边,手里的镰刀正割到第三捆稻子。
他抬头时,正看见安燠站在人群最前头,小本本在手里转得飞快——那是她紧张时的毛病。
他突然笑出声,镰刀尖在掌心一偏,地划开道血口。
血珠地落进泥里,像颗红玛瑙沉进黑玉盘。
当晚月亮刚爬上树梢,程砚的伤口还裹着安燠用山姜捣的药,后山的稻田突然泛起微光。
安燠扒着窗户往外看,就见星点似的光从泥里钻出来,顺着稻秆往上爬,最后在稻穗尖凝成小灯盏。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她正啃着半块烤红薯,差点被噎住:
【检测到以身证道行为,激活远古土地契约残印】
程砚!她踹开院门往田里跑,程砚正蹲在田埂边,沾了血的手还搁在泥里。
月光下他后颈的汗毛都泛着光,像头被洗干净的熊:燠儿你看,泥在跟我说话。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粒着微光的稻种,它说往后不用怕雷了。
系统的终局提示紧接着蹦出来,安燠盯着浮现在眼前的金光字,嘴角越翘越高:
【场景:足陷黄土|触终局成就耕者为神|奖励:宿主正式回归上古社稷守者原型|辖区激活五谷丰登结界,三年内不受天灾侵扰|所有劳动者法力恢复度提升五倍】
秋收夜的饭桌上,安燠咬着刚蒸好的米饭,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你说以后神仙考核是不是该加一门——插秧比赛?程砚正往她碗里添蜜渍山杏,闻言抹了把汗:行,第一名奖蜂蜜。他指腹蹭掉她嘴角的饭粒,不过咱们得先教会土地老儿用秧马,那老头昨天插秧踩坏三垄苗。
安燠眯眼看向星空,银河像撒了把碎米。
程砚的手突然覆住她的,掌心还留着白天割稻的薄茧:想什么呢?
想咱们的孩子。她把下巴搁在他肩窝,肯定是个栽秧快手——你看,连田埂都在教他怎么分垄。
话音刚落,东边云头突然翻涌。
安燠抬头时,正看见一缕青灰色云丝像条细蛇,从云层裂缝里钻出来,又倏地缩了回去。
程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把她往怀里拢了拢:要变天?
安燠摸出小本本,在程砚今日功德那页画了朵稻花,又在页脚添了句云头有灰毛,明日或有客不过她仰起脸冲他笑,来的要是敢踩坏半棵稻苗,咱们就拿新收的米酿酒,灌得他连玉秤都拿不稳。
程砚低头吻她顶时,后山的稻田突然起了阵微风。
稻浪翻涌的声音里,隐约传来云头深处的玉秤轻鸣,像根没弹响的琴弦,在夜色里晃出细细的颤音。
稻浪翻涌的余音还未散尽,东边云头突然地裂开道缝。
青灰色云气翻卷如沸,当先走出个穿月白法衣的天官,腰间玉牌刻着二字,手里托着柄半透明玉秤——正是昨夜安燠在云缝里瞥见的灰毛源头。
下界黔听真。天官袖摆扫过稻田,玉秤泛起冷光,尔等奉程砚为神,需经玉秤称量。
凡真心信者,须割舍一桩真实利益作证。
田埂上的老阿婆攥着怀里的粮种袋,指节白:这是俺留着过冬的
不舍则心不诚。天官玉秤往前一送,老阿婆手腕一麻,布袋子地掉在秤盘上。
另头秤砣地弹起,恰好平齐。
村东头的屠户红着眼撕借据:去年程神帮俺治好了病牛,这钱本就该免话没说完,纸片在秤上烧出焦痕,青烟里飘出字。
安燠站在晒谷场边,指甲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