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丫头。”杨秀婉被杨忆雪的话吓了一跳。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讨论这种问题,让人听去,岂不是会成为这京城的笑柄?
她扫视了一下跟在身后的丫头们,还好有一段距离,应该没有听见刚刚杨忆雪说的惊世骇言。
“你们先退下吧。我和雪儿说几句体己话。”
“是。”
看着四周没有了人,杨秀婉才道,“你这疯丫头,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说话还和小孩子一样。若让哪个嚼舌根子的丫头听去了,看你还怎么说亲呢?”
“没人说亲最好,最好能让我这样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杨忆雪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马上就要订婚了,姑姑,你欢喜吗?”
“又说胡话了吧。”杨秀婉摇摇头,这才回答道:“有什么欢喜不欢喜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女孩子在世间,跟谁不是过一辈子呢?更何况萧公子还和咱们是世交,也算父母都满意。”
“父母满意?那你呢?姑姑可满意?”杨忆雪急着问道。
“我没什么的,自古以来,哪里有闺阁女子自己挑夫婿的。”
得,杨秀婉这么一说,杨忆雪是真问不出来,她到底是喜欢萧空明还是不喜欢了。或许……大抵是喜欢的吧,毕竟,像他那样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杨秀婉的院子外面。
“你们把灯笼再举高些,你们两个扶着点小姐。”杨秀婉安顿了侄女几句话,又招呼跟在远处的丫头们过来。然后,自己才进了院子里消失不见了。
静谧的夜里,一下子就变得很冷清、荒凉。
杨忆雪呆呆的看着黑洞洞的夜色,如山一样压过来的黑色的槐树群,任由丫头们搀扶着她向前走去。风一吹,那晃动的槐树群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大山,随时会向她压过来一样。
路上遇见了一只黑猫,吓得前面打灯笼的小丫头一声尖叫。这才拉回了杨忆雪的思绪。她跟着依稀可辨的灯光,一步一步,慢慢向前移去。
路上的风刮得厉害,杨忆雪冷的打了个激灵,迷糊了一晚上,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夫人,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上次一别,竟然是三年后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却没有一个字是关于自己的。
她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喜欢会渐渐消失。可是,当她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对他的喜欢与思念,就像是洪水,一旦有了突破口,就会决堤。
夜风让杨忆雪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她就这样跟着掌灯的丫头一直静默无言的朝着清泉院而去。
夜里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把窗户都吹开了,一股冷风直直的从窗口灌了进来,值夜丫鬟向阳睡得正欢。杨忆雪唤了她几声也没反应。便自己起身去关窗户去了。
窗边,夜雨来的又猛又急,随着大开的窗户,飘进了屋内。杨忆雪下床的时候,随手拿了一件披风,此刻也没吹的咧咧作响。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正要伸手将窗户合上,下一刻便愣在了原地。
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陌生又熟悉至极的声音正领着一队人马,在大雨中从远处的长街走来。
萧空明,他大概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杨忆雪忘记了还在灌入的狂风暴雨,她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任凭夹杂着冷冷秋雨的大风,将她的披风扯到一边。
萧空明戴着斗笠,身上还穿着防雨的披风,他挥了挥手,似乎在对一旁的小吏说着什么。
杨忆雪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他又找了找手,不知道是对同行的手下说了些什么,一行人这才调转头,朝着另一边走去。
杨忆雪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正要将窗户关上,就发现已经掉头折回去的萧空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
杨忆雪还霎时就呆在了原地。尽管知道自己躲在窗户后面,他看不到自己,而且他也只是单纯的看向了自己这边的方向。可是她还是一下子就紧张地愣在了原地。
萧空明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掉转头快速的驾马离去了。
杨忆雪这才重新恢复了活动能力,关上窗,重新躺回了被窝里,里面早已经冰凉凉一片了。
……
向阳这时候,终于被窗外忽然变大的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惊醒了。她从榻上爬了起来,想看看自家小姐也没有踢开被子,却见她双眼空洞的在看着窗顶的帷幔。
“小姐,你怎么还没睡?”向阳小声问道。
“天气太凉了,睡不着。”杨忆雪喃喃自语道。
“我去给灯添点儿油。”
向阳叹了口气,暗自懊恼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一边去给油灯添了些油,又倒了一杯温水给杨忆雪,等她喝完,又拿走了水杯,这才重新回到了踏上。
又过了三日,杨忆雪正在姑姑秀婉的院子里和堂妹杨惜风聊天说笑呢。就见祖母身边的嬢嬢走了过来。
“姑娘,老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杨秀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了,一旁的杨惜风就急哄哄地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祖母那里规矩少,而且每次去了,都有好吃的好玩的,故而,杨惜风最喜欢去的地方的就是祖母的院子了。
可是这次,祖母身边的的陆嬢嬢却一脸为难道:“三小姐,老夫人只让请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