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随其后,一边奔跑一边警惕地回头。
只见泥水中,被附身的林薇薇并没有立刻追来。
她站在原地,歪着头,脸上挂着那副令人心寒的诡异笑容,静静地看着我们亡命奔逃。更多的根须在她周围破土而出,如同忠诚的护卫般扭动、挥舞。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们逃跑的方向,那个阴冷怨毒的女声穿透雨幕,清晰地钻进我们耳中:
“跑吧…小虫子们…跑快些…”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这厂子…就是你们的坟…你们的血…你们的魂…都是槐神最好的祭品…嘻嘻嘻……”
那“槐神”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们心头!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砸在脸上、身上,衣服早已湿透,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废弃厂区在暴雨中像一头彻底苏醒的、充满恶意的巨兽。
巨大的厂房黑影幢幢,沉默地矗立着,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脚下是坑洼不平、汇流着污浊泥水的水泥地,每一步奔跑都溅起冰冷的水花。
“这边!门开着!”
陈斌冲在最前面,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栋高大厂房的侧门。
那扇厚重的铁门半掩着,锈迹斑斑,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快进去!”
李刚紧随其后,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恐惧而嘶哑变形。
我们三人如同丧家之犬,一头撞进了那半敞的铁门,冲进了厂房内部浓稠的黑暗之中。
“砰!”李刚最后一个冲进来,反身用肩膀狠狠撞上那扇沉重的铁门。
铁门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轰然合拢,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声和……那些来自地底的恐怖威胁。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我们三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空旷巨大的厂房内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惊心。
“操…操…操…”
李刚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台快要报废的破风箱,只剩下无意识的咒骂。
“呼…呼…暂时…安全了?”
陈斌也靠着墙壁瘫坐下来,手电筒在刚才的奔逃中不知掉到了哪里,他摸索着从湿透的裤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
微弱的光线亮起,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照亮了他惨白如纸、布满泥水和冷汗的脸,以及那条还在微微颤抖、裤管被血水浸湿的伤腿。
“安全?”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墙体传来的坚实触感,但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危机感没有丝毫减弱。
舌尖和掌心的疼痛,还有强行催动净心咒带来的精神透支,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声音沙哑,“那东西…那‘槐神’…它说这厂子就是坟场。
它不会放过我们。”
“槐神?我呸!”
李刚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惊魂未定,声音却强撑着凶狠,“装神弄鬼!
不就是一棵成了精的破树吗?张哥你一道雷再给它劈了不就完了?”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
“劈?”我苦笑一声,摊开左手。
掌心那枚焦黑的雷符烙印在手机微光下清晰可见,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嵌骨髓的酸软无力感。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我。
引动地脉阳雷,代价极大。
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来一次。”
丹田气海空荡荡的感觉无比真实。
陈斌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仔细看着我的掌心,又抬头看了看我惨白的脸色,眼中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那…那怎么办?难道…难道我们真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四周被手机微光勉强勾勒出的巨大空间轮廓
——高耸的穹顶,纵横交错的钢铁支架如同巨兽的骨架,地面上散落着模糊不清的巨大机器轮廓和杂物黑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潮湿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