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明将沉重的竹篙扛在右肩,铁皮篙尖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枯木般静坐的摆渡人,又望向那片吞噬了城隍庙的琉璃巨坑方向。
水底那“环心”
苏醒带来的沉重威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走!
”
老阴山的轮廓在灰霾中如同趴伏的巨兽脊背,越靠近,空气里的土腥味就越重,混着腐烂草木和陈年骨灰的呛人气息。
脚下的路早被疯长的荆棘和倒塌的枯木淹没,每一步都深陷在松软、仿佛饱吸了阴气的腐殖土里。
“操!
这破山比城里还邪性!
”
陈斌挥舞着柴刀砍开一丛挂满倒刺的藤蔓,后背那片怨印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又开始隐隐烫,麻痒感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感觉像钻进了巨兽的肠子,又黏又腥!
”
林薇薇紧跟在张清明身后,小脸煞白,灵觉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混乱、冰冷的意念冲击得摇摇欲坠。
她死死盯着张清明肩上那根暗沉无光的渡篙,声音颤:“清明哥…这篙…感觉…像块…定魂的棺材板…又冷…又沉…压得…那些‘声音’…都…都远了些…”
张清明掂了掂肩上的渡篙。
篙身油亮,不知浸染了多少岁月的水汽和怨念,顶端包裹的铁皮触手冰凉,那股奇异的沉稳感确实让他体内翻腾的阴煞和左臂残留的污浊刺痛都平复了不少。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雾气缭绕、怪石嶙峋的山径:“摆渡人没明说,但这篙恐怕不只是挡‘老物件’那么简单。
它像根钉子,能在这片阴煞之地暂时钉出一块‘安全区’。
”
“安全区?”
陈斌嗤笑一声,一脚踢开半埋在腐叶里的半截白骨,“我看是催命符!
那老棺材瓤子指的路,能安生?你看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虫不鸣叫,静得老子心慌!
”
仿佛回应他的话,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咚…咚…咚…”
声,如同遥远地方敲击朽木的闷响,穿透浓重的雾气,隐隐约约传来。
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什么声音?”
陈斌警惕地握紧柴刀,后背怨印猛地一抽。
林薇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起来,手指死死抓住张清明的胳膊:“鼓…是鼓声!
不…不是鼓…感觉…像…像人皮…绷在…空腔上…被…被敲响…”
“人皮鼓?”
张清明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左侧一片被浓雾笼罩的陡峭山坡。
“感觉…很远…又像…贴着耳朵…”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恐惧。
“咚…咚…咚…”
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坎上,勾起心底最深沉的寒意。
“妈的!
装神弄鬼!
”
陈斌啐了一口,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惧,“绕过去!
老子不想跟这破鼓打交道!
”
“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