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就那样被她砸死了。她师姐现情况不对让她赶紧跑,说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如果警察问起来,她就说人是她杀的。
桑小姐当时太小了,突然间砸死了自己的师傅,应该整个人都懵了。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就跑出去了。
但是那个退休的警察和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天亮的时候,桑小姐又回来了,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沈砚修整个人都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往事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他那一年迷路了之后为什么会在深夜遇到她,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是那样惊心动魄的神情…
他感到一阵胃绞痛,几乎站不稳,趴在了栏杆上平息自己。
许士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砚修,你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
许士杰:“她和她师姐被看管起来了。这个案子很难判,因为现场虽然有轻微的打斗痕迹,但她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被强迫的证据,企图都很难算得上。
在当时,未遂的恶性案件又缺乏视频或录音证据,警方很难定性为正当防卫。加上孙科是他们的’养父’,外人又不了解情况,很容易被误导成家庭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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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红那个时候反倒站在死去的丈夫那边,说这两个女孩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杀了自己的养父。”
法院最后判了她故意伤害致死的罪名。
这个案子当时也闹过一阵,舆论…也没有站在桑小姐那边,因为看过孙科杂技表演的人,多半会觉得他是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而桑小姐,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叛逆少女。
最后她师姐判了五年,她被判了十五年甚至更久。
桑家大小姐本应在监狱里度过漫长岁月,你们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沈砚修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耳边只剩下萧瑟的风声。
他站在顶层平台,此刻没有灯光,向下望去是一片黑暗深渊。
他不想听了,许士杰的声音却还在他耳边回响:
“…这个时候,桑远峰出现了,或许是他从报纸上注意到了这个案子。桑小姐的长相让他想起了故人,总之,他在监狱里见到了还叫温榆宁的桑小姐。
七年前,他已经是一个有点手腕的商人。正好那段时间,榆县的司法很混乱,他花了大价钱,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找了关系,改了档案,桑小姐正式改名为桑晚。
一个案底未清的女孩子,从此成了远峰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许士杰听不到沈砚修的声音。
他知道他的挚友一时难以接受这样惨烈的真相,挂了电话,给他时间消化这一切。
沈砚修坐在平台的空地上,神色颓唐。
过了一会,他忽然低低地笑了。
命运果然在她十六岁那年在他们之间打了一个结。
如果不是她半路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他,可能她不会回去。他不知道她带自己走出迷途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她那样烈性又倔强的人,一定不愿意让师姐独自承担这一切。
而她回去自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自己从无知的迷途上拉出来,带回到大路上。
难怪他第一次见她就起了那样强烈的心思。
他一眼看上那样美得惊人的温榆宁,实在理所应当。
她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应该都会轰轰烈烈。做什么事情都会义无反顾。
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回到病房的时候,桑晚还抓着他的外套睡得香甜。
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室内一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