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婶娘。”
坐了不到片刻,床上的老人睁开双眼,支撑着要坐起来,方氏见状忙上前,看着老太太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看着竟是回光返照的样子,只觉不好。
“泽哥儿,带我去看看你爹娘。”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任泽。
“阿奶。”
“阿奶知道,知道阿奶这是不成了,我想去再看看你爹娘,看看我的乖孙,还有我未谋面的孙女,不然阿奶去的也不安心。”老太太说话断断续续。
“婶子!”方氏强忍眼泪,与任泽扶着出了门。
老太太看着精神头不错,还能走两步,站在棺木前,小声呢喃,“这两个不孝的孩子,竟然走在老婆子前头!不过,你们这孩子走慢点儿,老婆子过会儿又可以追上他们啦!”
老太太只站了一会儿就回到厢房,坐在床沿,眼都不眨的看着任泽。
“泽哥儿,你跟你阿奶说说话,我去把你妹妹抱过来。”方氏抹着眼泪忙跑出门去。
“阿奶!”任泽双眼含泪,上一辈子的原身因为强撑守夜,晕了过去,也就错过见阿奶的最后一面,事后自责不已。
“我的乖孙已经长大了。”老太太双眼透出一丝落寞,“以后就剩下泽哥儿支撑家里,家里的银钱我都放在床头这红木箱子下面的暗格里,足够让我的乖孙继续读书考科举。”
“阿奶!阿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任泽哽咽出声,活了几辈子,对生离死别,他依然感到难受。
“都怪你狠心的爹娘!都怪阿奶身子不中用!”老太太潸然泪下。
门口很快来了不少人,看着这情况,都是双眼酸涩。
“婶子,来看看,这就是弟妹留下的孩子。”方氏抱着襁褓上前。
老太太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抬头看向门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为首的佝偻老者,那是任家族长任志,“大哥,我们这一支就剩下泽哥儿这一个没长成的孩子,就请你多多看顾泽哥儿了。至于这个孩子,还请哥嫂替我找个好人家,送出去养。”
又看向众人,“我们这一支一脉单传,就请村里兄弟子侄看在我们一家与人为善的份上,多多看顾我这可怜的孙儿!”
任志握紧手中拐杖,像是被老太太灼热的视线灼烧一般,偏过头,“弟妹放心!”
“婶子放心!”
老太太那口气一松,身子一软,躺倒在床上,气息全无,溘然长逝。
哭声四起,把熟睡中的孩子吵醒,跟着小声的哭了起来。
任泽也在哭,可也没忘记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抱着包裹严实的襁褓,撩开一角露出婴孩的面容,小小的婴孩味道并不好闻,胎脂还没有洗掉,嘴唇发紫,哭声微弱,一看就是有先天疾病。
只见这少年满脸震惊,神情呆滞僵硬,手足无措得模样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泽哥儿,可是”方氏急急问道。
“大婶娘,这”任泽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这个孩子,她,她不是我妹妹!”
话音一落,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这怎会?可是看错了!”族长任志皱眉,拄着拐杖上前。
“妹妹刚出世的时候,我见过的,这个根本就不是!那时候妹妹看着胖胖的,哭声也响亮!”任泽慌忙解释。当时原身沉浸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哪有见过自己的妹妹,只是当时又没有人在场,他说他见过,谁又能反驳!
任志看看孩子,又看看任泽,摸不到头脑。
任泽迷茫的双眼闪过一丝明亮,“阿娘生妹妹的时候,还有一个夫人在生产,当时就在同一个厢房。。。”
“你是说两家抱错了?”任志皱眉思索,“可曾记得是哪家?谁还知道?快去换回来?!”
“我我不知道。”任泽手足无措,“当时是镇上王稳婆为我阿娘接生!那户人家穿着富贵,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家?”
“一个富贵人家要我们一个农家女娃娃作甚?”
方氏忽道,“莫不是你娘生的是个男娃娃?”
任泽摇摇头,跪下道,“我听王稳婆说是个女孩子。求求你了大爷爷,娘生前让我好好照看妹妹,我当时。。。都怪我没把她看好,我怎么就把她弄丢了?!”
看着瘦弱的孩子脸色苍白,任志妻子李氏忙上前拉起,“快些起来,你大爷爷定是帮你做主!”
“泽哥儿这事就不用你操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主持家中的丧事,日子已经选好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山。你阿奶的丧事也要办,该通知的也要去通知。”任志抽一口旱烟。
“你妹妹的事情,我这就安排你叔伯去打听。你就好好忙你爹娘阿奶的丧事。”
“多谢大爷爷,小子都听大爷爷安排。”任泽感激道。
小系统感叹道,“宿主,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今日前来吊唁的人最多,不仅有同村人,还有外村人,他那一向大嘴巴的三婶娘牛氏也在,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吧!
安阳侯府如今已经落魄,可在他们这些村人眼里,那也是仰望的存在,要把这么大的一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还是要趁早!
这事不管闹不闹出来,最终也会下了侯府的面子,把这事情闹到明面上,那侯府下手时也要掂量一二。
上一辈子,侯府可是将这其中缘由推到原身早逝的爹娘身上,说农家人贪图富贵之类的。
原身在前世也发现孩子抱错之事,就将这事告知任志这老头,只是时间过去的久,只知那户人家是来自京城,还是个有权势的富贵人家。任志就怕孩子出事,他们被牵连,给了不少帮助,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又年岁见长,最后得享天年的年纪,也因为这事自责不已,早早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