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黄二娘,出了这样的事,以往名声有多好,如今反噬得就有多重,更有不少流言传出,以前得好姐妹也渐渐疏远她。如今已经年芳十八,还是无人上门提亲,即便是有提亲的,都是让她去做填房的!
黄府隔壁的廖宅,事发时廖书生也是有怨的,偶然听到二娘与丫鬟说话,才得知她不愿看到自己成婚,才想要远嫁出去,一腔好意却落得如此下场。听得廖书生心疼不已,私下写了无数鼓励的信件,两人感情再次重续。
知子莫若母,廖母多次说起娶妻被回避之后,不动声色观察许久,才发现寄予厚望的儿子又跟隔壁商户女扯上关系,气得牙根痒,暗骂黄二娘是个狐狸精!
她未来儿媳可是书院院长的女儿,对他儿子以后科举也是有许多助力,谁愿意娶个名声有损的商户女?!
廖母也不想因这事与儿子有龃龉,今日也不出去听闲话了,就整天坐在院中做绣活,有意无意阻止两人相见。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想要见面,总能找到空隙!
廖母眼看儿子读书上多有分心,整日神情恍惚,心中焦虑。就私下找到黄二娘,也不训斥,就是哭,哭她寡妇独自带大孩子不容易;可他儿子多年寒窗苦读不易,眼看要乡试,若是让院长知道他们的事只怕会被下绊子!
就一个意思,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儿子,就放过他吧!
黄二娘也是眼泪婆娑,对着廖母又是哭又是道歉的,直言不会再缠着廖书生了。
都是我的错,我离开还不成吗?!
回房收拾一番,留书一封,就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坐上马车。
黄大娘收到府中下人的传话时,正埋头对这两日的账目,听得黄家来人,怔愣片刻,这两年任父将产业移交她手上,每日手头上有做不完的事情,黄家仿佛已经离得很远。
黄家来人又如何!她不慌不忙继续忙活,等事情做完,已经夕阳西斜。
回到府,却见客厅坐着的竟然是她的好妹妹!心中不由嗤笑一声。
黄二娘在客厅等了两个多时辰,灌了一肚子水,去了几次厕所,就是不愿意走,心中积压的委屈越来越多,长姐从小就待见她,屡屡针对她!当初长姐出事又不是她干的!她还牺牲自己的爱情要替嫁给任家病秧子呢!
一见黄大娘走进来,眼泪扑簌簌的落。偷偷看向走来女子青色衣衫,样式简单,一根朴素的发簪挽起青丝。再看看肤色微黑,未施粉黛,神色中有一丝疲惫。
看来长姐在任家过得并不是很好呢!那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黄二娘上前拉住黄大娘衣袖,柔声道,“长姐!”杏眼微湿,散发孺慕之情。“两年未见,爹娘兄长和我甚是想念。长姐一切可好。”
黄大娘与这妹子相处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这副表情。自她被祖父带在身边起,全家中就属这妹妹对她的敌意最深,却也又惯爱装腔作势,总要做出姐妹情深来。
“你找来有什么事。”黄大娘抽回自己的衣袖,坐在首位。
“长姐,这些年没听到你的音信,爹娘甚是担心,让我来看看你,也让我问你何时回去?”黄二娘柔声细语。
黄大娘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长姐可是还在怨恨出嫁那事?”见黄大娘不言语,黄二娘眼圈泛红,“爹娘这些年心中颇有自责,娘时常去长姐院中,一呆就是半日。爹娘的性子你也知道,纵然是面上没有异样,可又怎能瞒得过我们这些家人!”
黄二娘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黄大娘,见黄大娘一言不发,暗暗心急。
“长姐,我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哪会有隔夜仇?!爹娘”说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你若只是想说这事,我只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黄二娘心下一沉,脸上浮现出难过之色,“长姐可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有些人真的是自作聪明,她虽在黄家生活十几年,与他们相处如何,亲姊妹如何不知,那对夫妇只怕她会回去夺权,怎会期望她回去?!黄大娘侧过脸,露出耳后的伤痕。“你知道我这伤如何来的吗?”
黄二娘被转移话题,一愣,“不是不小心跌进荆棘丛”
“不,不是不小心。”黄大娘打断道,“是王三郎推的!”
黄二娘目光游移,“王三郎豪爽大方,再说,那时又与大姐姐定亲,长姐可是记错了?”
“我看你神色,仿佛并不感到意外。”黄大娘嗤笑一声,“那王三郎虽与我定亲,与他最亲近的不是我的好妹妹你吗?”
“那王三郎与我退亲后,心里不知道多高兴!退亲前就说我性格泼辣,言语中十分厌恶我。他推我之后,曾说我总是欺负亲妹妹,替你来报复我呢!”黄大娘轻笑道,脸上并无一丝笑意。“说起来,本不过只会受一点小伤,这伤可是我故意留下的呢!正好趁此那个机会退了亲。”
“你”
“你不是一直埋怨我嫁不出去,耽误你的亲事?”黄大娘笑道,“事实上你真的没冤枉错人呢!”
“另一半原因呢,其实还要归咎于你的恋慕者王三郎,那王夫人不愿让你做她儿媳妇,王三郎为了让你晚些说亲,就想让我做个牌子挡在前面,到处说我闲话,阻拦了不少想要提亲的人家。“
“我”黄二娘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小脸煞白。
“你我感情很好吗?还是被别人的吹捧糊了脑子?竟敢到我面前来?!要说整个黄家最让我厌恶的人就是你!”黄大娘凑过来,直勾勾的看着花朵一般的女子,“你最讨厌的不是我吗?自从我被爷爷带在身边教导以来,其他黄家人对我的厌恶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而你,非要做出关心我亲近我的样子,用我的冷漠来衬托出你的高尚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