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耐烦,贺开心脏紧缩,一阵阵疼。
“我……”贺开说不出话,强忍住哽咽,“身体难受,肚子不舒服,腰也很疼。”
陆什道:“这麽娇气,以後不做了。”
“要。”眼泪又往下掉,贺开重复,“要做。我明天就好了。”
“不许哭。”陆什道,“贺开,你真是我见过最矫情的男人。”
贺开直愣愣盯着被子上的花纹,不敢眨眼,生怕眼泪又掉下来。
“那你。”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你,能别有,其他炮友吗?只有我一个,好吗?我会,做得很好。”
陆什在他肚子上重重按了一下,冷笑:“赶明儿我就去找新的。”
疼痛从腹部扩散到胸腔,贺开木偶似的一动不动,泪水顺着眼角滑入枕头,话语似从牙缝挤出,字字艰涩:“别去。”
陆什没理他,不语地为他揉按肚子,又放轻力道照顾到了两侧腰身。房间只剩掌心划过衣料的窸窸窣窣。
贺开蜷缩着身子,知道陆什不会哄他,自顾自地伤心了一会儿。眼泪流干了,後知後觉反应过来:“你刚才是在逗我吗?”
陆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行?”
“没说不行。”
“那你哭什麽。”
贺开闭了闭眼,把眼尾残留的湿润擦在枕头上:“你刺伤我,我忍不住眼泪。”
陆什冷笑:“我怎麽刺伤你?说两句话就刺伤你了,你是气球做的,还是瓷娃娃做的?”
从昨晚开始,陆什对他说话就非常不客气,贺开心知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却还是忍不住委屈。
这是一种,对极为亲近之人几乎没有道理的委屈。
“你每次说刺伤我的话,我没办法分辨是真的还是假的,心脏立竿见影就会受到伤害。”贺开抓住他的手腕,把柔软的心脏赤裸裸摊在尖刀前,“面对你时,理智和护甲都为零。就算反应过来你是在骗我,心脏也已经疼过一轮了。”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真诚,不可谓不掏心窝子,不可谓不声声泣血,可陆什仍然不为所动:“那你继续疼着吧。”
贺开咬紧下唇,把脸埋入枕头。
陆什的声音带着淡淡不耐:“又哭什麽?”
“你刺伤我。”贺开重复。
“同样的话不要说两遍。”
“你就是刺伤我。”
陆什懒得理他。
贺开又说:“你不哄我。”
陆什冷冷地一挑眉,也不给他揉肚子了,双手环胸往椅背一靠,略带嘲讽地问:“那你倒是说说,过去两三年,哪次没哄你?哪次没关心你?”
贺开嗫嚅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会张嘴就来,老男人,矫情还坏,颠倒是非,不可理喻。”
贺开感觉心脏又被扎了一刀,他说:“两周年纪念日那晚,我胃疼得坐不住,你不留下来陪我,第二天还要给我冰咖啡喝。”
陆什气笑了:“是哪个王八犊子玩意儿自己要喝的,关我什麽事?你这张嘴不造谣就不会说话,是吧?”
贺开感觉要被他骂哭了,慌不择言说道:“你出国後,我发了好多消息,你一条也没有回复……我去找你,你赶我走……我帮你养猫,你只回复和猫猫相关的消息,一句闲聊也不给我……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去找你,你却挂我电话……”
贺开的心一寸寸凉下去,他脸色苍白地撑着床坐起:“我道歉,你别生气,以後我不会这样了。”
“我没有委屈,是我心甘情愿,我只是想对你撒娇,听你哄我一句……你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不是有意的。”他抓着陆什的手,低声剖白,“你不喜欢的话,我会改。不哄也没关系。”
陆什面无表情,一条一条数落:“你只会添油加醋,无中生有,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一把年纪了,又矫情又怂,还爱哭,一天到晚不知道哭什麽,还爱食言,爱骗人,我再没见过比你更烦的人。”
他一边说,贺开一边点头赞同他,听到最後时贺开低弱地反驳了一句:“这一点,我没有……”
“没有什麽?”
“没有骗过人,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爱你。”
“还说没骗人?”陆什甩开他的手,“一句表白也没有,一束花也没有,甚至没有请我喝过一杯奶茶一杯咖啡,就骗走了我的初恋丶初吻和初夜,你怎麽敢说没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