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要麻烦你。”习轩慕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他这个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其实习轩慕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虽然表面看只是有些不在状态,精神无法集中,但实际上他每分每秒都在忍受负面情绪和身体上的痛苦。
Marcus擡起头看了习轩慕一眼,嘴角撇着冷笑调侃道:“怎麽这麽多年,老头子还是这麽异想天开,今天让你搞一幅几十万的画送人,明天让你办一个展,以为是去路口的茶馆喝茶呢,那麽容易。现在喝茶都要事先订位好不好。你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和习轩慕认识久了,也算一半同事一半朋友,关系不到那麽亲密,但又有相熟的默契。Marcus在圈子里很吃得开,出了名的毒舌,平时大大小小场面见多了,即便是有钱的财团大佬,在他眼里也没什麽特别。
“我不做,你自己弄。”Marcus摆了摆手。
“Marcus……”习轩慕有些不知所措,想着如何才能说服他,因为没睡好,习轩慕两只眼睛都有些充血,这会头又疼起来,一下一下撕扯着神经,脸色苍白,几乎没什麽血色。
他咬着嘴唇闭了闭眼睛,缓过一阵,又诚恳地开口:“其实关于场馆布置和主题,我大致有一个方向,先前和画家那边也交流过,等一下我可以做个完整的计划书给你,不需要芊芊她们另外抽时间。你如果能帮忙负责……”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Marcus打断他,“计划书不用你做,晚点和我说下概念,然後把小姑娘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和她对接,邮件你。你最近是不是一直熬夜,怎麽精神这麽差。”
“不是,老毛病了,你知道。”习轩慕揉了揉额头,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其实有些坐不住,胃里泛着恶心,背也很疼,他只想蜷起来,几乎是在强撑着和Marcus说话。
“你的药呢,带在身边没有?”Marcus站起来,想要去替他找药。
习轩慕摇了摇头,他这两天除了抗抑郁的药和止痛片,几乎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其实就连止痛片对他也已经没多大效用了,吃完还是觉得疼,有时候都不知道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涵啓呢?他放你这样病着也不管?”Marcus有些着急。
“他出差了,下午飞机回来,你别打给他。”习轩慕脑子晕晕的,忍过一阵疼,把手覆在Marcus的手机上,不让他打电话,“画展的事,如果没什麽问题,就麻烦你了。我一会给美纱打电话。”
“你真的欠管教,也就涵啓二十四孝儿子,在你面前还能吃瘪。”Marcus对着习轩慕也毫不嘴软,他和商涵啓关系不错,以前习轩慕身体还没那麽差,画廊来得比较多,商涵啓经常会来接他。Marcus虽然比商涵啓大不少,但两个人到是很合得来,偶尔也会一起聊聊球赛丶运动丶游戏。他们都属于不太会沉迷某一项娱乐的人,但是又什麽都涉猎一点,做事有商业头脑,对在意的人又极其护短。
“你站不站得起来?我开车送你回去。”Marcus把桌上的水杯移开些,把习轩慕扶起来,抓着他的手臂才惊觉习轩慕真的太瘦了,几乎可以算瘦骨嶙峋。
习轩慕动作很慢,一阵一阵地心悸,又怕Marcus着急,尽量想要表现得正常一点。
正在这时候,桌子上习轩慕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小乖”。
Marcus知道这是商涵啓的小名,看了眼习轩慕,一边说着“你别跟我生气”,一边径自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涵啓,我是Marcus。”不等对方开口,Marcus先自报家门,“你出差回来了?”
“Marcus叔,我刚下飞机,航班提早到了。爸爸在你旁边麽?”
“嗯,我们在画廊,轩慕他不太舒服,我刚准备送他回去。”
“严重吗?”商涵啓的声音立刻多了一份焦虑和担心。
“不太好。”
“我没事。”
Marcus和习轩慕同时答道,只是习轩慕本身站得离话筒远,声音又虚软苍白,听起来根本没什麽说服力。
“Marcus叔,我现在马上过来,你们稍微等我一会。”
商涵啓也不理习轩慕这种整天只会“狼来了”说自己没事的诈骗犯,挂了电话立刻吩咐司机。
“去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