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看不懂两人无声的交流,只能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盯着包子。
片刻後,沈青冥叹了口气,对李驰安道:“你一天没吃饭了。”
李驰安一愣,经他这麽一说才意识到赶路赶得着急,竟然全然没感到饥饿,此时觉得有那麽些空虚。
“走吗?”沈青冥的嗓音从身後传来。
于是,三人来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店。
“客官,想吃什麽?”
“包子包子!”小竹欢声道。
“一笼酱肉包和菜包,再来三碗粥。”李驰安道。
“好嘞。”
等包子上桌的间隙里,一阵琴声从雾中飘来,那琴声起初如露珠滴落,三两声零散地在空中雾中颤动,渐渐地,音律连缀成串,似山涧清泉。
李驰安听得入神,这琴弹得甚好,音律精准,技法纯熟,倒有几分像宫中的乐师奏法。
“包子来了!”
店小二见着李驰安那副神态,变道:“公子,这曲好听吧。”
李驰安点头道:“确实不错,小二认识抚琴之人?”
店小二会心一笑,“那儿呢。”
他擡手指向某处。
李驰安顺着看过去,红漆栏杆在雾中额外醒目,那窗户里,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正在抚琴,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清越的琴声穿透薄雾,在街道上回荡。
店小二没等李驰安问,就自顾自地说:“那是醉仙楼的莫姑娘,可是那儿的头牌,那琴弹的可是让人欲仙欲醉呢,长得也是貌美如花,可多客人就为着她来呢。”
李驰安道:“琴技确实很好,像是训导过的。”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幼年被教习师父困在宫里日日夜夜练琴的日子。
那可不好受。
沈青冥适时把菜粥推到他身前,道:“先吃饭。”
李驰安回过神,拿起一个包子就这粥吃了起来。
店小二见自己没有被附和,有些不悦的离开了。
他走後,李驰安才问:“陈安生家具体的位置找到了吗?”
闻言,沈青冥拿出一张纸,上面是这几天与陈安生通灵的出来的地图,“在镇子东边的陈家村。”
“远吗?要是远我们就快些出发。”
李驰安就要吃得急,沈青冥拉住他的手腕,“不远,你慢慢吃。”
李驰安从小脾胃就不太好,最初也不止是肠胃,是哪儿哪儿都不好,一不小心就是风寒,高烧,骨折等等,直到天玄到宫中後,才慢慢地好些了。
只是这脾胃确实没办法,吃得有一顿没一顿的,想来也好不了。
李驰安挣开沈青冥的手,道:“知道了。”
于是,三个人有些磨蹭地解决了早膳。
跟着地图,寻着路,在午时左右找到了陈家。
陈家村只有几间低矮的茅屋,泥泞在路上偶有鸡犬窜过。
陈安生的家在村子的最里面。
一个男人正蹲在土竈前添柴,铁锅里蹲着野菜粥。
“就是这里。”陈安生的声音在沈青冥耳边响起,“我的……家。”
李驰安注意到有个女人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显然是李福满的木偶,只是时日过久,木偶上附着的法力已经没了。
它毫无生气地躺在陈母的臂弯里,陈母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木偶的头发,身子一摇一摇,像是在哼着哄睡的调子。
“吃饭了。”陈父擦了擦手,盛了两碗粥,陈母抱着孩子挪到桌前,像往常一样先舀了一勺,吹凉了往木偶嘴边送去,“安生,张嘴——”
勺子碰到木偶紧闭的唇上,米粥顺着木头淌下来。
陈母的手突然抖得厉害,又固执的再舀了一勺,“你这孩子,娘叫你张嘴……”
又是没能喂进去,陈母叹了口气,发着抖抚去木偶脸上的米粥。
李驰安乾坤袋里的陈安生躁动得厉害,三人绕道陈家後院,确保周围没人,他才把陈安生接出来。
“这样送回去,也不知他们信不信。”李驰安摸了摸陈安生的头。
沈青冥思忖片刻,随手掐了个决,一缕黑雾无声无息地缠上陈父陈母腕间。
二人身子一僵,眼神逐渐涣散,陷入了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