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许言午皱着眉毛,“很丑。”
“是吗?”陶嘉闵这下是真笑了。
“手伸出来。”许言午说。
“嗯?”陶嘉闵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被牢牢裹住,许言午的手大概是刚从口袋里拿出来,滚烫滚烫的,烫的陶嘉闵心脏都一颤。
凉到发痒的手渐渐恢复知觉,他低头看了看,白皙的双手冻得像胡萝卜,骨节通红,看着有点吓人。
“忘带手套了。”陶嘉闵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是忘了,你就是没带。”许言午眼神一直没从他手上移开,馀光瞥见了他鼓鼓囊囊的口袋。
陶嘉闵心虚,其实手套就在口袋里,他是故意不带的,因为他发现手上的凉和刺痛可以让他暂时忘记心里不痛快的事。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陶嘉闵问。
“陶嘉闵。”许言午搓着他的手,“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演技很差?”
陶嘉闵笑了,“现在有了。”
许言午叹了口气:“我没进去。”
“所以你是故意开门关门的啊?”
“嗯。”
“为什麽?”
为什麽故意开门关门,为什麽给我堆雪人,为什麽给我暖手,为什麽追过来?还有很多个为什麽?
“你说呢?”许言午神色平静,眼底却是波涛汹涌,“你说为什麽?”
因为你也喜欢我吗?陶嘉闵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陶嘉闵很紧张,也很矛盾。
从很早他就发觉自己对许言午的感情不一样,如今听见这句话他有点高兴,但高兴之馀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的有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为对方做到这种地步吗?许言午为什麽喜欢他?连他亲爸妈都不喜欢自己。
陶嘉闵听过太多承诺,太多爱,最後一个也没能抓住,眼睁睁看着爱溜走,流到别人身上。
“你知道。”许言午掏出手套给他带好,“你很聪敏,怎麽不知道,你就是不承认。”
“我没有……”陶嘉闵声音越来越低。
许言午说对了,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他确实不敢承认。有时候陶嘉闵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明明很渴望,非要压抑自己,欺骗自己。到最後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他曾经不止一次用一个不太好听的比喻来形容自己,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渴望太阳,却在爬出洞口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浑身发疼,尖叫着逃跑。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许言午见他回避,索性换了个话题,“你没什麽想跟我说的吗?脸是怎麽回事?”
陶嘉闵一愣,才发现口罩早就不知道什麽时候摘下来了。冷却下来的脸因为这一句话又开始火辣辣疼。
他沉默着没说话,仿佛这样,那些肮脏的丶不耻的心思就不会暴露出来。
“不相信我吗?”
“不是。”没有不相信。
“回去吧。”许言午叹了口气,“再不回你真成雪人了。”
“嗯。”
陶嘉闵默默跟在後面,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踩雪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到了家门口,许言午突然说:“我刚认识你那几天,也下雪了。”
陶嘉闵不明所以,擡头看他,对上一双有点失落的眼睛。
“咱俩认识快一年了。”许言午说,“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吗?”
陶嘉闵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回去吧。”许言午给他打开门,转身走了。
陶嘉闵愣在原地,明明在破园子里呆了那麽久,此时才感觉冷。太冷了,冷气好像钻进了骨头缝里,积攒到一定程度又从身体里往外溢。
人原来可以冷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