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京太小了麽?这话说出来真的让人笑话,可是他怕的真的是遇见麽,他怕的应该是遇不见吧,一个城若两个人遇不见,那缘分才是真的断了。
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再爱也是徒劳。
“去哪。”
祝荣也发觉了,偌大的百京,少了一个贺清舒仿佛就已经变作了一个空城,他不必再守着一场空了,他要放弃这座城了。
就像他曾经放弃的鹤望兰一样。
洒脱的离开,亦或是逃避,总之都是切断了联系。
“我不知道,百京我不能待了。”
“和我去鹏城吧。”
祝荣的眼睛扫到了一旁的晨报上,晨报的内容他并不在意,只是那偌大的鹏城二字刺得他移不开视线。
冥冥之中,他都有这种感觉,贺清舒与滇南,他与鹏城,总是有一种切不断的联系。
这就是命运麽?无论再怎麽逃避,再怎麽抗拒,命运都会推着你走向你该去的道路。
“去那干什麽?那油水已经不多了。”
“我在国内,你跑国外,我搞内销,你做外销。”
这是芍药曾经提出来的设想,现在祝荣原封不动的提出来让芍药去抉择。
“我在鹤望兰有些资産,我卖了做啓动资金。”
“外销那边我有路子,你想过做什麽吗?”
“贺清泊在鹏城做医疗器械,他们几个人玩不转的,我们过去重新规划一下。”
芍药的眼神落在祝荣脸上许久,祝荣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由着他看,不知过了多久芍药才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这口气舒坦,就好像能把什麽东西暂时搁置一样。
“什麽时候走。”
一座城市少了两个人根本无足轻重,城市该运作运作,年还是要过的。
年前又下了一场雪,祝荣和芍药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都一夜未睡,不沟通不交流,心里都有事去想,都有回忆去缅怀。
以後的日子,他们也要靠着这些回忆去熬着了。
临走前祝荣替芍药去见了贺清仲,两人爱起来是真的爱,可是固执起来也是势均力敌。
芍药不像祝荣,他在百京停了太久,总有些带不走的东西,就像他对贺清仲一样,感情可以带走,可是贺清仲永远在百京,他就像是一座碑,他在芍药就不能在。
贺清仲瘦了很多,脸上的胡茬泛着青,一身警服皱皱的。
也是,除了芍药外,又有谁会在夜里替他将警服熨平整,除了芍药外,又有谁会在早晨胡闹着替他刮胡子。
没了芍药的贺清仲,就像是少了一缕魂,可是没了贺清仲的芍药又何尝不是。
“小荣你瘦了,气色也不好了。”
反倒是贺清仲先说了话,他有些莫名心虚的移开眼睛,可是祝荣明白,贺清仲心里有愧,他觉得对不起弟弟,自己做了逃兵却让弟弟上了战场。
可是谁在乎呢?
祝荣怨不得任何人,他甚至怨不得贺清舒。
“我们要走了,有些东西带不走,他说你留下也好,烧掉也好,帮他处理了吧,这是他最後麻烦你的一件事。”
东西不多,只是一个一米长的木箱子和一只鹦鹉笼,里面那只会骂人的鹦鹉此刻安静着,提溜着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去留。
“你们去哪?”
“去鹏城。”
“小荣,你们保重,替我。。。照顾他一点,他性子娇。”
贺清仲有些难以开口,掩饰一般的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衣服,都是芍药一针一线精心裁制的。
这世上除了芍药,再也没人有这份真心了。
贺清仲的眼睛酸涩的厉害,挣扎了半天最後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最近叹气的人太多了,最近令人丧气的事也太多了,该离开这里了。
他们登上飞机那天正是除夕,空气里带着爆竹炸过的硫磺味道,夹杂在冷气里,很像那个雨後的工厂,他和贺清舒两人相依在一起,那麽惊险的夜晚,他却那麽踏实。
“小荣,你还好麽?”
芍药伸手替他拉上遮光板,这阵子祝荣太安静了,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妥善的安排好一切。
可是,最应该悲伤的人不是他麽?爱人生死未卜的不是他麽?
“芍药,前线也会过年麽?火药味和爆竹味是不是差不多,声音听着也像。”
祝荣平静的看着芍药,问出了这个莫名奇妙的问题,芍药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只能拂过祝荣的头,示意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一会。
飞机起飞了,祝荣在颠簸中昏沉着难以入眠,芍药揽着祝荣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芍药的身上有很淡的花香,被温暖的体温裹挟着。
他喃喃着,芍药靠近才听见,他在问
贺清舒,前线也有花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