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草坪愣了会儿神,付京进到家里。
江佑的投影仪也还在茶几上放着,还有他的烟和打火机。
付京有些恍惚,他觉得江佑只是临时出趟门,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可是媒体说他去世了,赵林声甚至把他的骨灰都送了过来。
所以,他不会回来了,是吗?
纵使他的化妆品都还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纵使他所有的东西都还在这个房子里…
付京把装着江佑骨灰的坛子放在茶几上,然後缓缓坐在沙发里。
他呆望着空气中的虚无。
太静了,静的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没过多久,他父母便过来了,付京约了他爸妈在这里见面。
看到化作一捧灰,被装在坛子里的江佑,他妈被刺激够呛,跌坐在沙发里又哭个不停,他就先把江佑收到楼上去了。
他把江佑留给他爸妈的信给了两人。
这封书信帮了付京大忙,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麽答对他爸妈。
付京妈妈总是哭,停不下来,信都拿不住。
还是他爸把信打开的,他爸手也直抖,但没哭,不过脸色一看就像家里死了人。
付京没见他爸妈这样失态过,他们家公司濒临倒闭时候他爸妈都没这样。
他爸将信展开,两口子凑一块儿,挨着头,看江佑留给他们最後的遗言。
「爸妈,抱歉,没有回复你们消息和电话,我状态实在糟糕,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你们。」
「生病的事不说,是不想你们跟着牵心。」
「郊外一处房子留给你们养老,谢谢爸妈这些年的照顾。」
「祝爸妈身体健康,祝琳琳高考顺利,前程似锦。」
看完信,付京妈妈哭的更厉害了,双手捂着脸声泪俱下。
付京和他父亲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爸头始终低着,後来付京看到,他爸下颌上挂了两颗晶莹的泪滴。
信里江佑没提两人离婚的事,付京也就没在他爸妈跟前提。
反正他也还没来得及签字,不做数。
付京送走他爸妈後,如释重负般仰靠在沙发上。
静坐片刻,他从裤子口袋又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是江佑写给他的。
这两天,这封信被他从身上揣来揣去,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付京抻了抻信封,以让它平整一些。
「付京,我可能等不到你来接我回北方了,思来想去,还是想留些话给你。」
「我很孤独,付京。」
「我于任何人,都是没有‘的’字的,消失不见的母亲没有,把我当做江佑替身的父亲没有。」
「别笑我付京,我知道,我有些矫情。」
「在大学与你重逢之後,我于‘的’字,有了前所未有的执念。」
「我想要我变成你‘的’。」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付京?很多年前,暖爱里一个男孩床上被放了一只惨死的癞蛤蟆,那个男孩被吓的崩溃大哭,是你上去拥抱安慰了他。」
「你帮他擦眼泪,摸他脑袋瓜,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後来你还抱着他哄他午睡。」
「你给予那个男孩的不仅是温柔,还有男孩记事起的第一个拥抱,你是那麽的柔软,那麽的温暖。」
「多年後再见,男孩欣喜若狂,他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孤儿,他学习很好,未来可期,他有了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好的东西,他想把自己献给那个曾经照亮过他的星星。」
「可惜星星不要他,于是男孩便把星星强摘下来,占为己有,只要能把星星留在身边就好,当时的男孩这样想。」
「那个男孩想对星星说声对不起,让他感到了痛苦和害怕,付京,原谅他吧,他只是太想再拥有一次那样的拥抱了。」
「付京,人死债销,过去这几年请你多担待,衷心祝你寻得良人,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