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翼见他说得不似作假,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
刚一松开,在池翼後颈握着的那只手便忽然发力,猛地将他向下按。
池翼的脸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他哥的大腿,紧接着,後颈的手换了一只,原先的那只手在他臀上抽了三下。
池翼吃痛地哼了几声,下意识拽住池穆肚子前的衣服,委委屈屈地说:“你又骗人,我讨厌你。”
“又讨厌我了,”池穆将他提起来,抱到怀里,安抚着说,“没骗你,我只说了不弹。”
池翼不高不兴地用湿着的头发去拱他的脖子。
池穆无奈于他这撒娇般的报复行为,揉了揉他的头,问:“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要。”池翼丝毫不犹豫地说。
“嗯,下去坐好。”池穆拍拍他的腰。
“再抱一会会。”池翼叠着词说。
“再抱一会会就干了。”池穆说。
“那就不吹了。”池翼抱紧池穆的腰,说。
池穆再一次无奈地叹气,觉得这小孩实在是有些恃宠而骄过头了,但他又确实不能怎麽样。
“就这一次。”他只好说。
“喜欢哥哥。”池翼不存在的小狗尾巴顿时欢快地摇了起来。
“嗯。”池穆偏头,用唇在他湿润的耳尖蹭了一下。
抱完这一会会,池翼的头发处于半干的状态,他仍然是懒得吹的,就躺在哥哥的大腿上,一边用目光描摹对方的脸,一边问:“那个阿姨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池穆用手指卷着他短短的头发,说,“她的名字叫方小小,户籍在邻市,就是以前起火的那座山上。”
“哦……我明天可以去看她吗?”池翼问。
“可以。”池穆说。
“我没想到她还活着,她是怎麽活下来的?”
“她当时被山贼围殴是在装死,等山贼走了之後,就在周围找了药草来给自己疗伤,勉强撑了过去,又在逃山火的半途遇见了那两个人贩子。”说到这儿的时候,池穆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接下来的话该怎麽表达。
“你的……‘母亲’,因怀有身孕而不得不停下车歇息,方小小就是这时候和人贩子搭上线的,和他们一起乘车下山。”池穆将故事的後续告诉了池翼。
池翼觉得有点地方不太对。
“那按这个逻辑来说,阿姨的身上不应该有烧伤啊。”他皱着眉说。
池穆用手将他的眉头抚平,说:“那就是下山之後的事情了,方小小偶然听见人贩子聊天聊到她的女儿,得知女儿真的是被别人害死丶并且还是被这两人贩子害死的,就一气之下再次放火烧了房子。”
“再次?”池翼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山火也是她放的。”池穆说。
池翼沉默良久,翻身抱住池穆的腰身。
难怪在起火的那一整天他都没见到阿姨,难怪那天早上“爸爸”会问他是不是他偷了一箱油。
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一条清晰而完整的故事链便呈现了出来。
可是,阿姨放火烧山的动机是什麽?
池翼这麽想着,也就这麽问了。
池穆依旧回答了他。
——是因为方小小发现了那对人贩子经常虐待村里的小孩。
原来被拐走的小孩不只有池翼一个,只是池翼是待在山上时间最短的,也是被拐来时年龄最大的。
别的小孩大多是意识还没成型时就被带来了,而池翼已经念过小学一年级。
方小小不知道要怎麽救大家,于是在人贩子住的房子外洒满了油,点了一把火。
本以为只会烧着人贩子所住的房屋,却没想到会波及到周围。
她急忙之中,也只足够带走与她牵挂最深的池翼。
而人贩子中的“妈妈”所怀的小孩在一次方小小并没参与的意外中流産了,他们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寻找池翼的,找了将近十年。
这一次方小小的出现,仿佛一个诱饵,将池翼推进了人贩子的视线当中。
而作为诱饵的方小小,已经失了用处,出院之後,便立刻会被警方以“放火烧山”的罪名抓捕归案。
池翼听得今晚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了,硬是要和池穆挤同一个被窝。
而池穆当然不会拒绝他的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