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阿莉耶诺尔问道。
“…凤梨酥是甜的。”成香五含糊地说着,不顾牙疼和医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当然了。”阿莉耶诺尔听着,不知为何却没有往常那样的言辞再出现,她沉默着,只是让那欢庆者们发言。很快下一轮节目就要开始了,是嘉宾发言时间,成香五想起自己还得去看着,便犹豫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牙龈传来的神经痛变得尤为鲜明,控诉其主人仗着行动权为所欲为,却也无能为力。
“我现在去你那边。”成香五说着,从後台门走出,准备绕个原路,“你那边怎麽样了?”
“…你要是想过来就直接从後台的门走。”阿莉耶诺尔开口道,“宴会厅的正门被安保队的人守着,只能出不能进。”
闻言,成香五拉住後台门,准备折返,却看见走廊另一头走来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白云天替身版。
“…你就当没看到我吧。”她看着似乎是有点尴尬,那张与先前近距离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脸流露出她绝不该做出的表情,说道,“现在外头有点危险,好像有人打起来了,我来这里避一避。”
“…你不回自己房间吗?”成香五问。
“被人看到了得多尴尬啊!”白云天替身版连连挥手,躲进了後台休息室里,“我就在这待着,等外头的骚乱结束了就走——”
说着,白云天本人就从後台走出来了,她还穿着披风,没管脸色像是撞了鬼的替身,看了眼成香五,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去。
“你去哪?”成香五开口问道,怎麽想这人都该是宴会的主角。
“工作。”白云天抛下态度,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宴会厅,衆宾客议论纷纷,多在讨论方才的特殊表演,成香五听了一嘴,实际上仍旧没几个人相信那是死而复生,她们直接相信那就是白云天本人,压根没死过,哪来的复活一说?
厅中灯亮,人们走来走去地敬酒,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演讲嘉宾中打头阵的公安局局长人不在,便由下一位白白的长期合作夥伴接上。
阿莉耶诺尔也没在桌边坐下,她在角落里靠墙站着,倒也没人找她搭话。
“你有看见小梁吗?”成香五走向她问道,她仗着自己清晰了一大截的视力看了一圈客人,就是没看见杜梁的身影。
“…宴会厅不允许动物入场,杜梁小姐自然是与爱丽丝在外面就餐了。”阿莉耶诺尔说着,眼睛盯着成香五的脑袋看。
台上那位生意人言辞幽默,大概是因为她上台前与白观海敬过酒,现在表现相当放得开。
“也是。”成香五没太意外,回头又看了眼坐在桌边看着白观海的白云仙,不知这人有没有下定决心去找自己妈妈说两句,现场的一切都在无意识地阻止她这样做,她面色淡然,反倒是与每位祝她活得久的人敬酒的白观海脸上一派喜色。
“我打算在顾晚秋小姐演讲时动手。”阿莉耶诺尔看向台上,“她的行为会动摇现场的人对那一存在的认知,从而动摇白云天小姐的存在,届时现场会很乱,你若打算护着她,最好是提前和她说明情况。”
“…她自己有数。”成香五说着,摸来一个盘子,从点心台上夹了些糕点吃,“我们都是那家夥的客人,她总不能在这把我们给杀了吧。”
“…五香。”阿莉耶诺尔凝眉看向成香五的脑袋,“你的思想变得有点奇怪。”
成香五手里一顿,问道,“哪里奇怪了?”
“你要自己思考。”阿莉耶诺尔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那一存在是通过灌输给你信息改变你的认知的,主厨不可能没有味觉,所以你才得以恢复味觉,但它灌输给你的可不止这一点。”
“…这样。”成香五看向手里五花八门的糕点盘,擡起筷子,却突然有种被扫了兴的无趣感。
台上那位生意人演讲结束,接下来的就是顾晚秋,她从不主动风趣幽默,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演讲内容一定是没什麽好笑之处的。她没给自己准备题词本或演讲稿,就带着阎夕照,背着手走到上台楼梯边上,却被白观海拦了下来。
“小顾。”她在二人的注视下,满载笑意开口,“很久没和你说过话了,你准备在我的生日宴上对大家说些什麽呢?”
“自然是些作为森湖市市长该说的话。”顾晚秋开口,脸上一如既往地毫无笑意。
白观海却是没太在乎对方的不风趣,她擡手,端起两杯酒放在顾晚秋的身前,说道,“来吧,也敬我一杯。”
周围静了些,似乎在等待顾晚秋做出反应,并做出选择。
“…她想做什麽?”先提起警惕心的人却是阿莉耶诺尔,她站直了些,凝神看向那杯中之物。
“怎麽了?”成香五问。
“她,说。”阿莉耶诺尔的声音一顿一顿的,像是网络连接信号不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衆目睽睽之下,顾晚秋取走了白观海右手中的那琉璃杯,清澈见底的白酒,不足一口的量,白观海本人先前已经喝下过至少三杯一样的。
“…现在才说?”成香五疑惑,眼神却没有从那两人身上放开,“刚才她女儿复活的时候没说吗?”
阿莉耶诺尔不说话了。
“这麽久以来,辛苦你了。”老者慈祥地笑道,就着左手举杯。
“我当然该敬您一杯。”顾晚秋也举杯,看着对方说道,“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森湖市,也没有今天的我,祝您生日快乐。”
二人相对,举杯,饮酒,再放下杯子时,老者的视线却是凝聚在那杯上,她还在笑着,神色却是随着酒杯一同落了下去。
“啪——”
琉璃杯碎在了地上,顾晚秋退後一步,围观衆人发出惊叫声。
老者依旧弯起的嘴角溢出了鲜血,随後是鼻孔,耳孔,最後是那垂落在地的视线,最後当她的七窍皆被血沁透後,她终于向後缓缓倒去,也终于擡起头,看向顾晚秋。
她还在笑着,张开嘴,还在呼气,却只有血涌出。
寿星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