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团队不就是把许多目标相似的人送到同一站後,让其自行下车步行前往目的地的车厢吗?用的是同一张车票,但多数是为了不同的对象。”小弗坚持己见,“谢无常小姐显然不该是那队伍中的个例,而那位搭讪者同理。”
“但不是每个都有动力与我们合作的。”成香五说,“所以调查行动这方面我们不该和那群人有太多交叉部分,她们很麻烦。”
“五香大杀手开始担心身份问题了?”小弗微笑着问。
“在你被遣返之前我都不担心。”成香五说实话,她公司在身份信息上的防护措施水平算得上业内顶尖的,但主动与执法者,尤其是目的明确的刑警接触对她来说就近乎是一种赌博行为了。
“…有恃无恐所以干脆拒绝向前吗,你这一点真的很讨厌。”小弗不满地说。
“忍着吧。”成香五不为所动。
“那我的沟通偏好你也忍着吧。”小弗说。
“我回来了!”高尔森推门入内,带着两个全家桶。
午餐时间到!
“无论如何,打听风声算是我天职的一部分,我会去听听意见的。”小弗说着起身,准备去泡午餐用茶,黑茶茶叶罐沙沙作响。
“你最好只是听,真要聊起来你都没证件能出示。”成香五提醒道,起身去收拾餐桌。
“怎麽了?怎麽吵架了?”高尔森放下塑料袋跑去接过成香五手里的盘子,“姐你坐,你别动了我来我来。”
“瞧瞧是谁盘子都拿不稳了?”小弗冷笑着说。
“我至少不会随便摔盘子。”成香五说。
午饭就这样噼里啪啦地结束了,小弗对于精加工食品表达了严肃批判。饭後高尔森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阳台,毛领外套束脚裤,衬衫马夹手套,格子衫棉麻裤衩,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袜子在半露天领地荡漾,宣扬这户人家内部对时尚品味绝不互相妥协的态度。
饭後最主要的事是给那车换一套轮胎和牌照,成香五提前通话过那位本地花草店,饭後下楼丢垃圾时就看见自家黑车旁靠着几个大木箱子,她叫了小弗下来开车门顺便打下手,用千斤顶把车顶起来後自己套上雨衣钻了进去。
虽然她不开车,但工作内容原因她经常需要卸掉别人的车轮胎,装卸流程殊途同归,一边干多了另一边也就自动理解了,无非是力量技巧以及对其主人视野的观察,和砍脑袋没什麽区别。
换下的不算旧轮胎塞箱子里,推到指定位置就会有热心老板出现并带走。
随後小弗就开着换了新义肢的车上了路,看那後备箱消失在小区正门拐角,成香五也准备出发去找周燕。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高尔森在公交车上问。
“燕子姐人很好的。”成香五说。
“不是啦,你们不是要谈正事吗?”高尔森比划着问,“我可以找个地方坐着。”
“你想听的话就听。”成香五不太在意隐私问题,高尔森无法从这件事中脱身,那麽多了解一些也免得出现意外情况她什麽都不知道。
“噢!”高尔森点头,“那我要听。”
社巢旅馆正式开业于二十一世纪初期,经历过大大小小几次翻新,是位于市区那酒店聚集的一条街上配色经典的一栋非连锁私营酒店。低饱和暖橙色的砖墙旅馆建在一处坡上,开口在街角的一楼功能独属旅馆老板办公室,二楼起才是入住办理区域和客用电梯所在。
老板办公室是挂在厚重木门门外的牌子上写的字,这里不拒绝外客不敲门入内,原因推门可见。
采光明净的大厅入口可见一处温润胡桃木底座大理石面的长方形吧台,边上同样是胡桃木架子的红丝绒面小凳排着队踩在红地毯上,吧台拐角放着头顶暖色灯罩的手臂长石膏半身像,以及插着花的烈酒瓶。
吧台朝内下一掌高,是调酒师咖啡师可能也是奶茶制作者之家,各色糖浆靠在内台上与洒下的日光配合着假扮节日彩灯,让大理石台面上偶尔染色。吧台靠内,挂了日历的玻璃门冰箱旁是夺目的墙式胡桃木杯酒柜,内置灯带常亮,依角度从内部透出些玻璃酒瓶的纹路和所剩内涵,再往边上看就是顶着咖啡豆槽的威严全自动咖啡机,水槽旁倒置者各类不锈钢调酒用品。
以及试管烧杯酒精灯这种没打过招呼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吧台里的东西。
此时老板办公室酒吧还未正式开始营业,站着麦克风的歌台还掩着红布帘,腾绿色与樱桃红的布面沙发也都没载客,但唱片机还在工作,因为它老板正在旁边看着。
“燕子姐。”成香五对那靠坐在窗边的熟人喊了声。
“小五!”周燕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窗沿上,笑着朝成香五走来,“我听小弥说你回来了,还想着哪天带你们两个去吃饭呢,没想到你这就来找我了。”
迎面走来的女人约四十出头,米白色棉麻衬衫没打领带,背带夹着西装裤裙,袖口利落地挽起在手肘上方,盘起来的头发偶尔落下几缕在眼前。她眼角和嘴角都有笑纹,不笑的时候看着也是个亲切的人,她注意到成香五肩颈处的绷带时略微皱了皱眉。
周燕与成香五的父母在五香楼开业後相识,老一辈的事情她不清楚,但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在这装修好几次都荣幸地没被换掉的吧台上写作业,同理周弥也经常在五香楼大堂的会客茶桌边写作业,写来写去二人就对双方阵地的老大熟络了起来。
成香五印象里周燕是个手里总会冒出新鲜东西的大人,这一点从这老板办公室里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出些许痕迹,就是不知最近她又在倒腾什麽新东西了。
“哎呀,还有个小孩。”周燕走近後看见了在成香五身後东张西望的高尔森,笑着从吧台里头摸出个巧克力球俯身递给她,“高中生?小妹妹你是谁呀?”
“燕子姐你好!我的名字是高尔森。”高尔森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巧克力球,“最近我住在香香姐家,算是,额。”
“她们家大人最近没空,我回来顺便帮忙看一下。”成香五接过话头。
“你好呀小高,哎呀怎麽这麽瘦,小五你得多看看。”周燕笑着问好,“这个点怎麽没去上学?哦你应该是二中的,最近在放假,那要好好享受高中生难得的假期哦。”
“嗯…”高尔森有些不好意思,脸有点热。
“这麽久难得见你一面,个头大不少但人没什麽变化。”周燕拍了拍成香五的肩膀,问道,“这伤是怎麽回事?”
“之前不小心弄伤了。”成香五含糊地说,她莫名有种这里不可以说谎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