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也能和姜姮交待了。
“你何时去接人?”顾峪随口问道。
秦王默了一息,说:“现在就去。”
虽然母妃勒令他闭门思过七日,但看顾峪着急要个交待的模样,他还是先将此事定下,日后慢慢哄母妃消气吧。
······
慈云庵
姜妧所居是一处僻静的厢房,此刻的房内却并不安静。
“归义夫人,是你自己喝了这碗药,还是,要我们伺候?”六个宫人将姜妧厢房把守地严严实实,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肃目端立在姜妧卧榻前方,高高在上,威严凛凛。
姜妧明知这些人受命韦贵妃,却还是故意问了句:“是秦王叫你们来的么?”
为首的宫人说道:“是。”
“归义夫人,你别忘了‘归义’二字是何意思,秦王殿下与你不过是露水情缘,你竟悄悄瞒着他,妄想诞下龙子龙孙。”
那宫人示意另一个女婢奉上药碗,声色愈厉:“归义夫人,你出自姜家,姜家望族,仪为世范,想必最该清楚礼义廉耻,你好生饮了这碗药,继续体体面面地做你的归义夫人。”
“我自己来。”
姜妧平静地看了那宫婢一眼,伸手去接药碗。
宫婢却没有撒手,朝那榻前的管事宫人看了眼,得了授意才松手。
药很苦,姜妧只凑近闻了闻便有些恶心反胃。
她知道这避子药一定很烈,韦贵妃要斩草除根,一定会保证这剂药不止能打掉她腹中胎儿,说不定,还要她以后再不能做生身母亲。
她已经很小心了,秦王也没有来庵中找过她,不成想韦贵妃盯得如此紧,竟能察觉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她不甘心。
“归义夫人,药凉了更难喝。”管事宫人催促,眼神示意宫婢强灌。
那宫婢会意,抓了碗往姜妧唇边按。
姜妧何曾受过如此以下犯上的欺侮,一把将药碗打落在地,随之给了那宫婢一巴掌,“放肆!”
那宫婢被推得跌倒在地,瞬时大怒,看向管事宫人,得了允准后腾地站起身,反手还了姜妧一巴掌,“你还当你是皇后么?”
“好了,喂她吃药!”管事宫人厉声吩咐。
便有一个宫人拿了一小包药出来,径直化进茶水中,要强喂姜妧。
“你们放肆!我是圣上亲封的归义夫人!”
姜妧陡然看了明白,韦贵妃不止要打掉她腹中胎儿,还要她的命,说不定方才的落胎药里就有毒杀她的药。
“是,归义夫人,你便下去好好陪你的先主吧。”
宫人示意,召了原来守在门口的其余宫婢,要他们一起制伏姜妧。
房内一片混乱之时,房门忽地被打开,有人高声唤句“住手”,快步踏进门来。
管事宫人望着来人愣了下,一瞬的诧异过后,复又镇定威严,无丝毫畏惧之色。
“卫国公夫人,你的胞姊算计勾引秦王,寡廉鲜耻,圣上没有迁怒姜家,没有累及你和卫国公府,甚至让她体体面面死去,已是恩宠无双,你最好识趣些。”
姜姮最终还是从顾青月那里得到了消息,本意只是来看看阿姊,不想却被告知阿姊不在庵中外出踏春了,她多留了个心眼儿,提出去阿姊房中喝口茶,慢慢等人,又遭拒绝。
她察觉事态不对,避开庵门,带着春锦从别处悄悄潜了进来,还未进门就听里面噪杂一片。
他们竟然想要悄无声息地逼死阿姊!
说什么算计勾引,寡廉鲜耻,是她阿姊一个人的错么?
“我今日是不能识趣了,你们既说是圣上的旨意,那就现在去向圣上回禀,就说我们抗旨不遵。”
姜姮抬步要去看阿姊,两个宫婢挡在她身前阻拦,但终究顾忌她的身份,不敢推搡无礼。
“卫国公夫人,你敢无视皇命?”管事宫人亲自向前一步,挡住了姜姮去路,不准她接近姜妧。
姜姮亦神色肃然,不见了平常的温和之态,与那宫人对峙道:“我方才已说了,你果真秉承皇命,就去回禀圣上,说我们抗旨不遵也好,目无君上也罢,总之现在,你不准动我阿姊。”
几个宫人都是立下生死状的,姜妧不死,他们就得死,遂也不再顾忌姜姮身份,仗着人多势众,几个人阻拦姜姮主仆,几个人便去强灌姜妧吃药。
“啪”的一声巨响,燥乱的房内陡然寂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循声而望,见一个花瓶摔得四分五裂,还有一个宫婢躺在碎裂的花瓶旁边,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总之没了动静。
“你们再动我阿姊试试。”
姜姮俯身捡起一块尖锐的瓷片,牢牢握在手中当作刀子,再次朝姜妧走去。
宫婢们一时都生了畏惧,愣愣看着她,再不敢上前阻拦。
姜姮和春锦一道扶了姜妧下榻,欲要带着人离开此地,那管事宫人才回过神来,喝令众宫婢道:“愣着做什么,她不死,你们照旧活不了!”
“她死了,你们就能活么?”
秦王的声音落下,不怒而威,房内宫婢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地低首躬身缩进角落里,再不敢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