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喉结滚了滚,身上涌起一番燥热。
他想起今晨那戛然而止的问答,
“你的帕子,是被我弄脏了吗?”
楚仁殊摇头。
薛清松了口气,又问,
“仁殊师傅,是被迫来金台寺修炼的?”
“是。”
“我见仁殊师傅的绣帕上有成对鸳鸯,仁殊……有心上人?”薛清的弯弯肠子没绕两下,就又粗暴地回到了楚仁殊先前躲避的话题上。
楚仁殊之前本是为了装扭捏模样,惹得薛清对她好奇,一个问题答得模模糊糊笼笼统统,好叫她能一直不停地与他接触,而他在疑问消除之前,都不会对她的靠近生厌。
但如今看来,行伍之人都是大老粗,她没必要对薛清使那般婉转复杂的手段。
不过大老粗也好。
她方才已然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真切的情动。
楚仁殊勾了勾唇角,侧过身,双手捧在胸前,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心上人……曾经是有的,我替他解烦忧,他却弃我如敝履。他冷情心狠,那我便也只能斩断我于他的情意。但天下有哪个女子不企盼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被负了一次,却总还想着,能再寻得一位,可以与我相守一生的郎君。”
薛清激动得一步迈上前。
楚仁殊馀光看着他的动作,不动声色退开,走到敞开的窗前,“只是如今,我身陷于此,心意再如何萌动,也该约束自己。”
说着,她回身望了望薛清,眼中有哀戚神色,同他行了个宫礼,施施然退出屋中。
薛清腿都擡起来了,本要追上去,认出她行的礼,他震惊地站在屋内,忽而间就迈不动步子了。
他此刻终于那熟悉的名字在哪听过。
仁殊。
宫中有一位名叫楚仁殊的後妃,尚未有品级,也未有封号,便因弑杀王子“瑾”,而送入金台寺清修。
前不久蠢蠢欲动的心思,眼下只剩了一片骇然,第二日清晨,薛清慌不择路地下了山,回到京中。
父亲安排的说亲还是不停,薛清没一个看中的,反而是那夜皎皎月光下的楚仁殊,总是不受控地频繁入梦来,笑着唤他将军。
礼法与情动两相拉扯之下,半个月後,薛清再次入寺,与楚仁殊相见。
楚仁殊彼时正背着木柴回到寺中。
薛清见状,心疼不已,将她背上的竹篓取下来,楚仁殊一见他就红了眼眶。
薛清主动靠近,楚仁殊背过身直接逃走。
两人一路追逃至金台寺後的密林之中。
先前碍于寺中人来人往,薛清不敢追得太紧,四下无人,薛清再无顾忌,两个大步上前,直接攥着楚仁殊的手腕,将她堵在自己身前,不放她离开,
“仁殊,仁殊你为何躲着我?”
“你同我说说,好不好,叫我死也死个明白。”
楚仁殊止住挣扎,缓慢擡起一双潋滟的泪眼,
“王将军好没道理,想要我说出躲你的理由,便气势汹汹入寺来堵我,那我发现你不在寺中时呢,又去何处找你问理由,若是你此生不再踏足金台寺,岂非要我抱憾而终。”
眨眼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
薛清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