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抚明的生辰宴上,远远见过,那是第二次。
茶楼里,听得店小二猴叫般的嗓音,回头瞟了一眼,隐隐约约听见江抚明的名字是第三次。
而今天,便是第四次。
想起之前在宫门前听到的令他神经紧张的绯闻说辞,与背对着店小二听到的那番说辞基本一般无二,再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抚明的五官轮廓,他几乎可以肯定,先前扮做太监,入宫与林佳映儿传话的人是江抚明了。
侍卫跪下,抱拳同二人行礼,“罪臣失职,还请太後公主恕罪。”
楚仁殊认真起来,“你这是做什麽?”
“罪臣方才想起来,先前僞作太监入宫前往椒风殿的,也是太後娘娘近来下令逮捕的,正是方才那位姑娘。”
消息来得突然,错愕一瞬,楚仁殊激动地上前一步追问,“你确定?”
“确定!”
楚仁殊神情复杂地回头望向禅房的方向,似在思索。
齐婉柔看着楚仁殊的脸色,问:“母後,要现在派人将她捉拿回宫吗,或是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
楚仁殊擡手制止,“不必。”
“什麽都不必做。”
她扯扯嘴角,眼里一团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闪烁的笑意。
楚仁殊点了下头,“且看她三日後做的什麽抉择吧。”
说完,她又低头吩咐道:“对了,後日王後出殡,你派人看着臻园,不管什麽动静,都来同我禀报。”
侍卫答:“是。”
齐婉柔不解楚仁殊此举,“母後这是何意?”
楚仁殊拍拍齐婉柔的手,摇摇头不答话,只是道:
“走吧,我们替你嫂嫂去放盏河灯。”
“可……可这是红坛寺……”齐婉柔提示道,“是求姻缘的。”
楚仁殊如何不知,
“我已经于护国寺为你嫂嫂供奉了千盏长明灯,只是眼下突然想起她,便想为她做些什麽。尽管这是求姻缘上佳的地方,对她一个刚死的人来说,祝祷姻缘未免太早。但神明受香火而有灵,能为我向她带几句话也是好的。”
两人往小河边走,楚仁殊边走边道:
“盼只盼她下辈子得遇良人,莫要再找担不起事的窝囊废。也要记得投胎到一个头脑清醒的娘肚子里头,最好从她外祖母那辈便是清醒的,别嫁孬货,更别生养出一个个小孬货,拖油瓶,脑子里成日除了吃喝嫖·赌,就只剩了一根滑溜溜直到底的筋,白白误了卿卿性命。”
说着,楚仁殊想到当晚满脸血的齐珏,还有一旁满身疮痍,一身烂肉的林佳映儿,默默闭了闭眼睛。
……
血浸透了大片衣裳,脸跟纸一样白。
回到臻园,江抚明这副样子把王凭和长孙苍凝吓了一大跳。
两人将她送回鸢居斋,忙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长孙见山替她解释了一通,王凭双手撑着膝盖,皱眉,
“做好事救人无可厚非,但也得先顾着自己的安危啊,得亏这次刺的位置偏,只是血流得多,看着可怖,但性命无碍。若你真出了什麽事,我们该如何……唉。”
说到後面,王凭喉头发紧,不再言语。
长孙苍凝拍拍王凭的背做安抚,“是啊,抚明,以後你做事,得顾着些自己,知道吗?”
江抚明点头,表示明白。
确认江抚明身体无碍後,四人坐在一起闲话了会。
长孙苍凝问他们二人上香系红绸都顺利否。
提起这个,江抚明心里就怄气,闷着声不答。
还好长孙见山那边吭声应付着,说都有一一照办,长孙苍凝便点头表示满意,看向卧床的江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