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苏木不在撑肘瞧着窗外,视线一落入车厢,二人更显局促。
她正犹豫着要或是不要开口,正位之人已然开了口。
“伤好些了吗?”
苏木未料,他开口竟会问她之伤,她擡眼看他,不知他是问上次入狱之伤,还是问现下之伤。
苏木未追问,轻嗯一声:“好多了。”
语落,他又问:“你不问,今日带你去何处?”
他目不斜视,主动找起话题,苏木也将刚才之事抛掷脑後:“今日解蛊。”
“自然是去巫师之处,我说的对吧?”
苏木转头看他:“不过,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府中曾有巫师,为何还要去寻,凭你这身份,不是传一句话的事情?”
这话一问,倒让顾长宁自己反思起今日行为。
前些日子,巫师念家中幼孙,已回城外老村去,说是过几日便可归来,若有要事,他可派扬风凌风传唤而来。
所以今日,他实则不必跑一趟的。
用扬风的话说:“平日请公子过节出个门沾点热闹气儿都不去,今儿个不是非跑一趟之事,怎得自己亲自去了。”
他抽动了几下藏匿于一侧的右耳,沉下心来。他是念及人巫师年纪大了,不便奔波,他身体康健又要马车代劳,自然是更好选择。
想罢,顾长宁侧头:“请人帮忙,自然要亲自前往。”
听此回答,苏木觉得也有道理,但多想无益,只要她能解了这蛊,怎样都无所谓。
只是,这句“请人帮忙”四字在苏木脑海里开始来回涌动。
刑场那日,他也算请她帮忙,怎的来的那样迟。
想及此,看马车亦未有要停之意,苏木问:“那为何刑场那日,你来的迟?”
这句话并非有问罪,但他仔细想来,那日临时有其他事耽搁,未如约定进场,实乃他的问题。
他不知何时立起一旁手掌,双手握住杖顶,一副老派模样:“那日临时有事,一……”
“没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若是放以前,苏木非得问的一清二楚,可眼下,没有什麽事能比解蛊更为重要,因此她听过也就过去了,并不好奇顾长宁因何事而耽搁,随即打断又问:“为何之前在牢里谈起计划时,你未谈及二人再次互换了身份?”
她有一搭无一搭,想着离开之前把一些心中尚有存疑之处问个清楚。
而此时,车厢也随之一停,苏木掀窗而瞧,马夫已经在城中关闸知处,她正疑问,身後冷不丁传来声音:“巫师身处城外,且得再等片刻。”
苏木眉眼微动,倒是没想到眼前人瞧不见也能洞察她动静,于是放下窗帘,又静静听他说。
马车也不知何时又开始摇晃起来。
“与你和谢辞桉商谈那日,的确我是有了确切证据证明二人互换了身份,二人首次换身份便是在你抓二人之前,第二次换身份,是在于你们商谈之後才得知的。”
顾长宁蹙着眉,说的仔细:“假月华被你抓来後,何安却说在那几日他还碰到过月华,这一事扬风也去查过,的确在那几日,真月华也就是在你被当作毒杀我的凶犯时,她出去还和谢焱见过面,见面所用之面容,便是真容。”
“至于第二次是为何得知,一是我心下本就怀疑,你带月华扮作的影儿住外客栈时,那是她最佳离开时日,为何她没有跑,而是折回。为了证明心下疑惑,我故意露出消息称谢焱已被谢辞桉扣住,看她如何反应。”
“若听你心爱之人有性命之忧,那自然会舍命前往,可影儿没有,这时,我已更信了几分二人身份得以互换,因此,我得知她爱听墙角,又引扬风故意说出朱家全员遭难,乃谢焱所为。”
“不出所料,她果然急慌慌地要出府。”
“要说与朱家之人如此深厚感情的又如此矛盾的,自然不是月华。若说此乃五分确信。”
“其後便是十分确信,那日一小厮在院中闲聊,称上次我被人拦截在街,他未及时赶到而受了责罚,偏他出门在外扫地再遇了那妇人,那妇人一改往常贫苦模样,花钱大手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