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就算她把顾长宁眼珠子挖出来,此事也不可行,就如眼前所商之事,好似一点回旋馀地也无,苏木只觉心中闷气堵塞,恨不得掀桌拆了这侯府。
但好在顾长宁不是敷衍之人,他侧耳听到了苏木的不满,他眉峰上擡:“此事的确乃我所失,这一次你我之婚也是因我而起,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说的来,待一月或两月过去,我便找理由与圣上相谈,到时我定还你自由。”
说到最後一句话时,苏木刚才心中所想像是被他知晓一般,他转头看向她时,竟直直地对视了上去。
顾长宁说的话的确也没错,新春宫宴一局就是由他所设,只是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也悄然身出局中。
若是换一人入局,只怕也不会有假籍这等烂摊子出现了。
可又若是换一人入局,只怕她也早已死在侯府地牢。
所以无论怎麽说,今日之事不是单方面谁所造成的结果,他们两人都有责任。
明知她看不见,可苏木还是下意识别过头,她语气闷闷,气馁般带着几不可察的讽意:“这样的话你不止说过一次,可哪一次实现了。”
第一次,任务一完成二人就去了郊外,但巫师却已死;第二次,二人共应五日後出发,皇帝却突然下令赐婚;而现在,他说两月过後他找机会向皇帝说明,然後和离。
她真的身心俱疲了。
苏木擡手紧揉眉心,她面露倦意:“可不管该不该信,眼下都无其它办法了。”
她看向顾长宁:“最後一次。”
“顾长宁,我信你,最後一次。”
信任之话一旦出口,若守诺二者皆大欢喜,可一旦与初愿相背,却是撕破脸皮。
顾长宁却答应的爽快:“好。”
达成一致,苏木却没有舒心,此约一定,意味着上巳一到,她便成为了顾长宁的夫人,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被迫的,可婚娶向来是儿女一等一的大事,虽她从前从未思虑过这等事情,但却没想到这事一来就来的如此之快。
上巳节。
上一个上巳节,她是在蔺州度过的。一个人躺在孤冷的荒山之上,身上鲜血吸引了野外狼群,差一点,她就死在那处……
“既然此事达成一致,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所清楚。”
苏木拉回思绪点头:“你说。”
“此刻纠结你我关系是何时传出去的已然不再重要,且不论是不是谢辞桉所说,圣上突然下旨必定有其深意,所以日後成婚出门在外,你我尽量表现正常,免得人怀疑你的身份。”
苏木觉她所言不无道理,未反驳,只淡嗯一声。
但他话中意思她都明白。深意,还能有何深意,不过是多一层牵绊顾长宁之人而已,不过这皇帝却不想二人之情是否为真,这般急着赐婚,的确不是稳重之人所为。
“还有……”顾长宁突而顿住,似在犹豫些什麽,苏木看出,提醒道:“但说无妨。”
“我需得和你确认一件事。”
见顾长宁神色突然凝重起来,苏木点头:“你说。”
“此婚有蹊跷,或许圣上以後有策反你意……”
“这你不用担心,巫师少说也得半月才能归京,在此期间,上头有任何想要纳我为用之心,我都不会接受的。”
她中断了顾长宁的话是因为她知道他在想什麽,而他所想之事,也是扬风前几日对她所提之事。
她知顾长宁步履维艰,也知婚後二人暂为一体,如此蠢事,她不想亦不会去做。
顾长宁本还犹豫,但此事利弊关系重大,她知苏木是以蛊做筹码,她是明面的挑明了对他说,若是有策反之心,这蛊便自生自灭。
这蛊对她很重要,所以她这话,的确是能够让人确信的。
顾长宁点头,苏木也点头,二人之间好像再无其他话可说,一时之间,整个正厅都显得寂静冷清,空旷的让人尴尬。
苏木还得再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起身离开,耳後传来顾长宁的声音。
“三日之後便是上巳节。”
“婚事礼节我会一应周全,不会委屈你的。”
顾长宁语气低沉,带着认真的意味。
可苏木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蛊是否能解,婚是否能离。
她止步未转身,庭外传来长廊掀起的一阵阵风,惹得她衣诀乱飞,额前发丝在脑後肆意飘洒,苏木无奈中带着一丝豁达,淡笑无谓道:“那便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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