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祝馀比她还委屈,苏木无奈摇头,装出一抹喜色:“我成婚,你为何还要哭鼻子。”
“好啦,没事的,现下留在上京,日後行事有侯府作掩护,自然也是好的。”
听到这,祝馀连忙抹眼泪,不禁疑惑:“做事?何事?师父向来不管你的,前几日给师父传书,她至今也未回。”
“况且,你做了侯府夫人以後怕是不会回闳离阁了吧,你就踏踏实实的,其馀之事,还是不要冒险了。”
既然姐姐觅得良人,祝馀不希望苏木再干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而且自家师父从来不管苏木之事,如此和闳离阁断了关系那也是好的。
可祝馀不知苏木留上京的真正目的,她也不知苏木真实身份。
她自然是不受闳离阁控制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但灭门之仇她一刻也不敢忘,留在上京,她必须要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苏木淡笑点头:“的确如此,往後我便和你一同开个医馆,然後做个侯府夫人,也是挺好。”
“好。”
祝馀点头,见苏木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于是放心。她猛点头,随即想起苏木自起床後还未用食,于是往外走去。
瞧着罗裙渐远的背影,苏木长叹一口气,随即又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她眸中笑意未散,在镜中所倒映出的自己倒真像是个期待嫁给如意郎君的娇娘子。可那眸中光芒消散时,却像是嗜血红刃,红枫锐利。
不多时,外头已响起锣鼓声与宾客喧哗之声。虽说苏木身出侯府便无结亲之礼,但门外依旧准备了花轿,意在取个吉兆。
苏木被搀扶入轿,帘外人声鼎沸。街巷两旁早已聚满了看客,喧哗阵阵。
“这位小侯爷,还不曾娶正妻竟先立了个侧室。”
“听说还是奴出身,真是好福气!”
一男人声起:“奴?那得是长成何等样貌才能迷住昭明侯,他可是不近女色之人啊。”
“刚才没瞧见人,轿里坐着呢,瞧她那一身穿着,那是正妻仪制啊。”
“可惜了,小侯爷成婚,老侯爷却没回来,什麽事儿啊。”
苏木听见男人嘴被捂住:“你说话小心些!”
……
纷扰之声听的耳烦心乱,苏木闭眼端坐,将周围嘈杂之声都避开了过去。四周仿佛都安静了起来。
正妻仪制,顾长宁倒是没亏待她,她虽未成过婚但也见过其他高门娶亲,所用仪制婚服等等,她所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有一点他们说错了,她没有绝世容颜迷住顾长宁,顾长宁还是那个不近女色之人。
她如今身处侧门,听祝馀说等到了吉时,轿子才会被顾长宁接至正门,八擡大轿迎她进门,所以正门离她是有些距离的,但她依旧听到了远处传来宫中之人传昭,皇帝已经到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木头顶发髻已将她压得昏昏沉沉,她正托手扶住发髻,外头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祝馀帘外小声:“姐姐,小侯爷来了。”
虽赐婚乃权宜,但这阵仗却丝毫未有敷衍,无论如何,这也是苏木第一次成婚,在听到“小侯爷来了”几个字时,苏木心中却突然有些发慌,甚至,是紧张。
她立刻端坐,也顾不得头上重若千斤之物。
帘外,她未听到顾长宁的声音,只听到一恢弘司仪声响起,嘴里不听念叨着某些吉祥之语。
“良辰吉日,佳偶天成!”
“珠联璧合,百年好合!”
“花开并蒂,叶茂连枝!”
“金玉良缘,天地共庆!”
“迎亲,起——”
这声“起”拉的很长,直至落地,苏木的轿子被摇晃擡起。
轿子平稳跟在迎亲队伍之後,周围锣鼓喧天,吵得苏木很是头疼。
侧帘伸进祝馀的手,指尖掐着两枚捏搓圆润的丝绵:“姐姐,这锣鼓吵得很,我知姐姐怕吵,把这戴在耳上,能减轻些。”
苏木感激接过。
“姐姐,你在里头瞧不见,刚才小侯爷迎亲时当真是玉树凌风,乌发高竖,鎏金冠显得整个人威严贵气,那双眼瞧着都有了些许神气。”
苏木刚戴完耳塞,只模模糊糊听见祝馀说些什麽,她不愿祝馀的话落空,于是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语罢,她再没听见祝馀说些什麽,最主要的,还是耳边嘈杂声减弱了不少。
喜乐喧天,鼓声震耳,连绵不断的鼓声饶是苏木戴了耳塞也觉耳尖泛麻。
忽而,耳边声音都已停下,苏木只能再听到些喧嚣人声,但是比喜喇声倒好得多。
轿子停下,四周宾客皆探头张望,轿帘微微晃动,模糊红头帘外,是一片寂静的车厢。
一轿帘边角掀开,苏木看的模糊,却依然能凭着那骨节分明,指节修直的轮廓可知,那是顾长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