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如鹰,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她不记得闳离阁有男弟子,也不记得自己何时结了善缘而得人相救,所以,她对待眼前人,也是十分怀疑警惕。
男子似乎意识到了苏木所疑,还未等苏木开口,他便反手挣脱,先她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轻功在她之上,她就算追也追不上,苏木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陷入无尽的静默。
那人未出声,未道名,未曾见,却知她为何出现在稽查司,且他带她逃跑方向也是轻车熟路,比她所走原路更加绕,也更加安全。
因为穿着夜行衣,苏木是直接绕过後门潜入侯府的,毕竟她夜行之事她不想教人知晓,特别是顾长宁,到时候别怀疑她干些损人不利己之事,她也懒得跟人解释,更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际。
所以关于进宫要潜入秘阁之事,她同样未告知他。
东厢房里苏木的东西还未搬完,她担心顾长宁已回了主屋,于是在东厢房换好衣服。
瞧见右臂上所划口子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浅显一条,她在给自己抹上药後随即看向放在柜子中的玉佩。
谢辞桉……还记得这玉佩。
她脑海里浮现了谢辞桉那张失神的脸,那双震惊的双眼,以及最後的那一问。
她将玉佩重新放入怀中才往後厨去。
刚到後厨便看见一小厮在煎药,苏木上前。
“见过夫人。”
苏木头也不擡:“无妨,我来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你先下去吧,这药我亲自看着。”
苏木坐在午时所坐的矮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炉火,思绪却如乱麻一般。
重要之事不能耽搁,首当其冲地是她应记住秘阁所在位置。
东厢房无纸笔,主屋又担心顾长宁在,恰在这後厨此时无什麽人,她拾起一根细小柴炭,从怀里拿出干净手绢。
大致描绘路线後苏木将炭磨得更尖,在上面标上了“中宫南侧玄武殿”几个字。
一切妥当,见前後後厨依旧没人,她放心得将手绢放置衣襟之中,掀开瓦罐看了眼药。
药还得熬一阵子,苏木握着手中蒲扇,扇得仔细。
说起来,顾长宁的确长得不赖,可能唯一不足之处便是眼中无神,若是他眼睛好了,那也算是画龙点睛的功劳一桩了。
苏木很喜欢治病救人,在蔺州无事时她就会常在静医馆当坐馆大夫,光是看着有些苦痛之人能恢复康健的模样,她便很开心了。
所以,现在想起顾长宁眼睛能够恢复光亮,她似乎也是期待的,开心的。
想起顾长宁不免让她想起今夜在稽查司所听到的谈话。
娴妃和顾长宁……
她没听到後半段,所以也有些想不通此事为何会教皇帝震怒,毕竟人家可是姐弟欸,姐弟还不能说说话了?
光是这样听起来,似乎的确没有怪罪之处。苏木仔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一个让人惊愕的念头突然升在脑中。
想想娴妃受罚他的震怒,想想他说周垣和皇帝都爱慕娴妃,想想臣子大婚皇後未来而是娴妃陪同,想想顾长宁不近女色的传闻,还有三年前失明後变得阴沉……
敢情这变化哪是因为失明啊,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要嫁给皇帝。
所以……是顾长宁给皇帝戴绿帽子了?
结合种种细节,苏木越深想越加笃定心中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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