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已找到了查案的关键信息,等我报完仇,我会来找你们的,阿娘,阿爹……
一行清泪混着荷塘水与雨水落下,她眼尾泛红,由着身旁人将她扶至岸边。
瘫软在地,身上衣衫早已湿透,但是由于是四月再加上穿的是鲜艳厚重的衣衫,也瞧不出旖旎之景,而全然狼狈。
之前一直陪着她的宫女眼眶有些泛红,不住地整理着苏木的衣衫,还有散乱打湿粘在脸庞的发丝。
另一人是娴妃的人,她站起身来:“夫人,皇後娘娘有令让你在此处罚跪一个时辰,您早些跪完,也可早些离去。”
说罢,便一个人拉起伞又往亭中去了。
扶着她的宫人也慌忙找到刚才被苏木丢至一旁的伞,将她覆在苏木的头顶之上。
阴雨连绵,再加上冷风阵阵,这雨随风而动,仍有不少吹打在苏木身侧,她冷的打了一个哆嗦,却跪直了身子。
她并不抱怨,也并没有觉得委屈,相反,她此刻的心中升起的是烈火,是能够照亮周遭的灯火,是要将这火光蔓延到痛恨之人的身上。
不管是周家,谢家,还是……顾家。
她今日回去後,定要一一排查,将那幕後之人,查得清楚,才不叫她所爱之人,一个个枉死在哪青院之中。
苏木擡眼,看向正对着自己那石阶上的亭子,里头坐着的人也同样在瞧着她。
苏木没有回避视线,四目交汇时,是朗月先别过了视线。
的确是美人,难怪顾长宁念念不忘。
苏木这样想着,垂眸只盯着身前雨水在青石上蜿蜒的痕迹。
不止跪了多久,苏木那被短暂理好的发丝再次被风打乱。
被风打乱的不止是苏木的头发,还有她的身体。
她不得不承认,即使她的身体再硬朗,那也遭不住浑身湿透了在这冷风冷雨中跪着。
她咬紧牙关,後槽牙却不住的磕绊。但是她似乎浑然不觉得冷,她只觉得激动,高兴,还有炙热。
她觉得自己很热很热,恨不得此刻冲进雨里,以求能得到片刻的清爽。
苏木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受寒发热了。
雨滴顺着下颌滴落,她挺直的腰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但面上却是一味的冷淡和固执。
仿佛这满园的风雨,她都不放在眼里。
可身体却由不得她的意识做决定。
方才在塘中抽经的小腿因跪着又开始抗议,膝盖下的石板又冷又硬,久跪之下麻木渐渐被疼痛所取代,然後便是身子一味的左右摇摆。
苏木只觉得眼前渐渐泛起了一阵白雾,耳畔的雨声似乎也像被隔离了一般。
她死死地支撑着,指节因用力攥着前腿而发白,在最後一刻,她只觉得头顶上有千斤悬挂,想要将她压垮,她拼命对抗着,却始终不敌。
终于支撑不住,苏木直直倒了下去。
身旁宫人惊慌的一句“夫人”还未落地,苏木没有触及到意想中湿冷硬的地板。
她落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一股巨大的温暖气息顷刻便笼罩着她,她能感受到抱着的人将她攥地很紧很紧。
苏木在白雾水汽之中看到的第一眼不是来人脸庞,而是绯色的衣襟,以及一瞬便冲进鼻腔的雪松气息。
这气息,让她很是心安,却在心安处破了一道口子。
她缓缓擡眼往上瞧去,看到了顾长宁的脸。
他的气息好像夹杂着风雨,却沉稳如山,不可动摇。失明的双眸不再似往常一般像黝黑的潭水,一丝慌张的,怒意的涟漪覆盖其上,薄唇抿得很紧。
她浑身湿冷,而靠近她得那个胸膛温度却炙热得近乎灼人。
想起秘阁之中纸卷之上的名字,苏木虚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双手扣地更紧。
“是我。”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雨幕重重,将这一隅隔绝成一方天地。那一刻,苏木只听到了重叠的有力心跳,与自己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耳边似无风雨。